市場裡自由自在一人經營的水電包修工一邊看報紙一邊和我聊天接到一通電話,臨時被上游大公司找去幫忙已經老舊的千戶社區進行供電系統的例行歳修湊人手,我跟著去看。電源開關扳上去以後,鎖在頂樓天台鐵柵欄房內十幾台分別像一棟棟小屋般巨大的發電機馬達串連起來,聯合囂叫,噪音持續了45分鐘,末了像患了哮喘一樣有氣無力噴吐出一陣陣顆粒狀灰塵濃煙般的黑霧氣流,直往上竄〔我想到蔡國強在城市上空藍白天際爆破出來的黑色雲朵慢慢暈染開來〕,然後就安靜了。「上午的工作結束了。」我跟一眾頭戴黃色塑膠安全帽的工程人員搭升降梯從最近的一棟樓宇走出來,這個社區的中庭濕意盎然綠木蒼蒼,我回頭向上朝來處仰望了一眼,剛才盤據高空那陣粗礫質感的黑色濃煙消散了,地面濕漉漉一片,午前聚在一起議論的人都散了,只剩空盪盪升旗台前供大家泡茶聊天一起觀賞的小電視機在感覺一日比一日緊縮的生活空間裡,來回梭巡搜捕前晚新聞節目各路政論來賓留下言語武裝後一陣一陣撲鼻的腥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