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片〔沒頭沒腦沒秩序也沒經過什麼特別挑選,從客廳最早佈置的一牆行話叫復古染的書架右下角的貯物櫃和它對面最晚佈置另一牆書櫃天頂與橫樑之間的空隙擺放的無數小型紙箱把東西盲抓出來擺在由兩只郵局體積最大的3號便利箱拼接合成78 x 26 cm的平面上,再從散置各處角落還沒裝箱——只因容易拿到無須半夜爬上爬下搬移傢俱嘩啦啦開抽屜尤其撕扯塑膠袋窸窸颼颼嗶嗶嘰嘰擾人睡眠——的雜物依直覺隨便徵召充塞其中填實位置補滿空缺,試拍幾張後拿到電腦上檢查,來回幾趟調整細節——角度抬高一點不然看不出疊在粉紅色隨身聽上面那只在黑夜星空下的盒子是心形的、印度風六角型玻璃小盒裡的車票存根被遮住了、中間偏右下方寄自西部縱貫線的那張明信片收件人姓名地址無遮地曝光了、又拆我床頭讀書的小燈去補左邊的光線,最後從編輯台上摻了一種不太自然的色調進去,等到大致就緒天色已經亮了,家人準備上班喝水開冰箱走去陽台拿晾曬的衣服好幾次打從客廳邊緣噠噠走過,最後還跨在我進行堆積擺放時端坐的小板凳上穿鞋繫帶都沒發覺眼前憑空生出的堆積物,可能每件細項全是以前日常在眼裡見慣的緣故吧。〕清點那些堆積物,覺得有點頭昏,懷疑自己生病了,又或者只是心情不佳,我想到太陽裡去,就像陳冠中不知是不是模仿誰,寫擦了太陽膏的自己渴望到大太陽底下〔以前讀此文隔了整整一年始領悟他說的太陽膏=此間的防曬油〕,不知最後會烤焦還是融化,這時耳朵聽見那個誰——北野武恐怖家庭醫學說到了一定年紀腦中缺乏某職司傳遞的化學物質就會開始一下子想不起名字,忘記書名、作者名和電影導演的名字——想不起名字的那個誰在書房吸了鴉片聽到自己年輕時候愛聽的音樂就抽抽答答嗚嗚咽咽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