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說一本書一齣戲，在不同時候看會有不同的感受嗎？確實如此。第一次看Le Papillon時，沒有太多深度和耐心去理解對話和場景的意義，如今再看卻把其中許多對白讀在心裏，甚至pause/reverse來ruminate這些對話。這齣電影以生命階段的兩個極端 (兒童期與老年期) 的相遇和相處，透過尋找蝴蝶 (Isabelle) 帶出生命和死亡，並從Isabelle引申出來的愛，這三個疑問: What 和 why。以前讀中學時寫作文，老人家這類角色通常以智者的姿態出現在故事中，年輕的常作為未懂性的角色 (這應該是主流故事人物的設定方式吧, 如所有武俠小説)，這部電影卻不然，兒童對這三個題目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我想起讀counselling講到value system時，Lecturer說的一句:你地唔好以為細路仔唔識諗，如果你同佢地傾下偈，唔好諗住要教佢地乜野，你會發現佢地其實都已經有自己嘅一套價值觀。我當時已經很認同，反觀自己小時候就知道。

老人Julien說的愛
Julien: Let me tell you this. Their love is hanging by a thread.
Elsa: Why does it hang on a thread? For the couple. The parachute heroes.
Julien: If you have to proof for someone's love you don't have any confidence in them. And where there's no confidence, there's no love.
兒童Elsa說的愛
Elsa: When I was young, even younger than now, I had a dream. It had a canary in it. You know, those yellow birds. I took it out of its cage, opened the window and my hand. And guess what. It didn't fly away, but stayed with me. I was happy. Do you know why?
Julien: No idea.
Elsa: If it wanted to stay with me it was because it loved me.

這一段對話完結，下一段是Julien教Elsa捉蝴蝶。Elsa撲到蝴蝶後，Julien把牠放進有山埃（cyanide）棉的罐子裏讓蝴蝶快速死去，Elsa見狀說要自己離開。Julien與她爭鬧一輪後用繩子綁著Elsa拉著她走，這對應了Julien之前說的love hanging by a thread，然後又因為她承諾不再逃走而鬆了她的繩子，讓她自願，對應Elsa說的愛。

E: How long do they live?
J: Three days and three nights.
E: That's not very long.
J: It's the life of a butterfly.
這些話安撫着小小年紀卻對死亡有許多思考的Elsa，也同樣安撫自己為逝世多年的兒子深存內疚的心：即使很短暫，但也是蝴蝶的一生啊。Julien知道Elsa如此重視生命後，不再捕捉蝴蝶成蟲，而是帶Elsa找幼蟲，把牠們帶回那個養育蝴蝶的房間把幼蟲養成蝴蝶。
Elsa一直想知道更多關於Julien的事，Julien卻因她是小孩而沒有多説。反而向投宿的農民家的主人説起了自己兒子的事，因為主人的年紀讓他想起他的兒子，主人心不在焉地聽著，倒是坐在樓梯上偷聽的Elsa聽在心裏。

看Julien自兒子的一句話展開了尋蝴蝶的路，自兒子死後仍沒有停止。我在想是否我也得經歷一些至痛的割捨才能找到最熱衷的那一項，然後覺得這個代價很大。
蝴蝶短暫的一生反照著Julien兒子同樣短暫的一生，與其說Julien鍾情於蝴蝶，倒不如說是記念逝世兒子而成的一種習慣，然後從中得到安慰。

Elsa對生死和愛的想法來自自己與媽媽的關係
J: How old is your mother?
E: 25.
J: Then she was a mother very early.
E: It's because it was too late to have an abortion. What will happen with babies after an abortion?
J: Nothing.
E: That's not nice, being nothing.

這是旅程終結前的晚上，Elsa害Julien一心要找的Isabelle飛走了，暴怒下的Julien罵走了Elsa，第二天早上發現Elsa跌進岩洞裏。旅程由直升機聲，Elsa母親的哭聲完結。

後來Julien和Elsa的母親談起了話，知道這些劣質的parenting是從父母那裏遺傳下來的，Julien發揮了智者的角色告訴Elsa的媽媽怎樣算一個好母親，她也樂意接受教導。最後他們上了天台放了一隻蝴蝶送給Julien的兒子。旅程開始前Julien收到朋友送的一盒幼蟲，其中的一隻夜蝶就是Isabelle，Elsa告訴Julien說，媽媽的名字也叫Isabelle，結果他們兩人都找到了自己的Isabelle。

這是一齣重看的電影，上一次看是中學（初中）階段。初中階段看很多很多電影，主要是恐怖片，一來因為青春期嘛，喜歡刺激。至於為何這套溫情戲劇會成為這階段的其中一列，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電影海報很美。那時候看只覺得畫面很美，二人離開城市，進入大自然後的用色很美很和諧。Julien家裏那間養育蝴蝶的溫室也給我很深刻的印象，mesmerizing，是那種看見很美麗的東西後，繼續站在原地駐足凝視，不願離開的感覺 (我和朋友逛完海濱後，走在燈光微弱,漆黑的路上。經過一處燈光通明的地方看見欄杆上綁著一個被人遺棄的透明的氣球，裏面有金色和銀色的大小紙片條，冬天的風在吹，這個透明的氦氣球在轉動，裏面的紙片在跳動閃著光，我凝視了良久，朋友忍受著寒風，然後待不住說: 不如拍張照片就走吧。)。劇情對於當時的腦袋來説是平淡沒趣的，除此以外，就沒有別的印象了。
昨天掃Instagram，看見一個喜歡的插畫家搞give away，參與資格很簡單，就是在自己story分享她post的其中一張照片，然後在留言區說一齣喜歡的法國電影。我想到了Le Papillon。於是決定再看一遍。重看時知道自己長大了，除了因為明白這電影好在哪裏以外， 還會替Elsa感到心疼流淚，然後又為美好的結局流淚。另外，Isabelle其實是蛾不是蝶，那些被稱爲夜蝶的蛾，可能是牠們比較漂亮吧，飛蛾通常是夜間活動的，蝴蝶通常在日間，當然也有個別品種反其道而行的。然後我把這套電影名字留言在畫家的post下，最終無緣被選中。總覺得寫讀後感是件很困難的事，因為可以説的點有很多，但總感覺很散亂，難把他們單獨發展成或串聯成一篇可閲讀的文章。還是把文章命名為記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