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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電子浮生
    飯店酒吧的私人考古學
    2023-02-01   另一種圍困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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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之描繪下,不僅我媽越來越像患有妄想、偏執、強迫、恐慌、逃避,種種官能症狀的精神病人,連醫生、看護也被染上一層異樣炫怪的色彩。整理我媽的醫病史暫告一段落,我揉揉眼睛,開啟瀏覽器以無㾗模式查看淪為隱密程式的通訊軟體有無新的留言,又至筆友天地確認筆友上一封來信的日期,在紙上計算,得出最遲應該回覆的期限剛好在農歷年前。這時環顧四周,陪伴食客用餐,仿鋼琴音質演奏流行曲的熟女仰臉看著天花板,等於是面對我眼前的鏡子,眉頭深鎖,脖子輕顫,用下巴應合拍子連續按了幾組合弦,得以將重複操演無數次的情緒順利釋放出來。家人滑手機叮咚打字,突然一驚,低聲向我輕呼,果陀的筆記本有動靜了。第一篇:向循線追蹤而來的b與苦兒問好。我和家人心頭一驚,就像無預期中獎一樣,一再確認校勘,出現在網頁上頭的確是自己的名字沒錯,感到莫名駭異。

 家人隨即省悟,莫驚。可能是在登入google 帳號的狀態,瀏覽了本來叫做莉亞脫衣舞的果陀筆記本,以致具管理後台權限的人得以看見足跡。至於苦兒這個名字,很久以前拗不過家人要求,設置了FB網頁,加入家人寂寥冷清的粉絲陣容,幫忙搖旗吶喊。因為不願使用本名,避開系統搜尋,才杜撰了此名。其間僅在初始發過幾次文──當然都是先在Word撰寫,斟酌修改,才發到網上,還為這些文開了一個命名為臉之所書.doc 的檔案。後來刻意維持最低網路使用率,立志當網路的化外之民,幾年未曾登入。然而家人始終不忘挖苦這個名字,明明從小到大備受疼愛照顧,網路上卻老把自己描寫成吃盡人間辛苦的受虐兒,到底什麼心態?乍看到這個名字,飽受驚駭之餘,靜下心來推理思考,此名無論現實或上網史其他時期,皆無使用,既不會用這個名與別人聯絡,也沒有人以此名稱呼我。果陀筆記本的主人祭出此名叫喚,正適足以暴露他只是裝熟,實際上與我並不相識。〔說來其性質與擁有登記個資的廣告信相去不遠。信用卡、電信業者與購物網,寄送通知函,會以經過認証的本名稱呼收信人。一般網頁寄發廣告,也會以註冊登記的任何名字填在信件抬頭。各種詐騙類型的電話接多了,也早就老神在在,不會對人家喊出名字吃驚無措了。〕

 出現在網頁上的第一篇文章接下來說:吃過晚飯了嗎?時間尚早,華燈才剛初上。兩位不妨回房間略事消化休息,稍晚前往飯店的珍珠酒吧,聽我講一個故事。記得唷,果陀等你。句尾附上一個雞皮鶴髪老巫婆露出牙齒的笑臉貼圖。

 我與家人回房間,搭電梯的時候,家人無語,默默在心中盤算這起事件發展的前後因果脈絡,我只好轉身端詳安置在此一移動盒子牆面,取代鏡子的金黃色裝飾到底什麼物事?一棵巨樹──說不定是神木──粗大樹幹環切成薄板狀,不知經過什麼手段染色處理,凸顯紋理,視同一幅畫作,費工裝裱起來。家人知道我與世界隔離,對所有網路通訊的事情漠不關心,不僅沒有社會交往,連自己妹妹與照顧母親的醫藥看護群組,都不加入。就把果陀筆記本的網址發給麼小小,特別引述強調最後一句話:一塊兒來吧,果陀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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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電子浮生:2023-05-19 07:24
     
     一個下雨的晚上,家人與朋友聚餐,有位男生按外國神士禮儀幫忙開車門,撐傘守候下車,護送至餐廳,拉開椅子侍候坐下。家人感動得不得了,一輩子沒受過這般待遇,回家連續說了好幾天。家人與看護一再主張找精神科醫師開藥給我媽吃,她自己的父母失智後服用抗憂鬱類藥物,再也不會因情緒問題困擾照顧的人。之前我媽住院,有位前來會診的熱心醫生曾主動表示可以開給鎮定劑類藥物,為家屬保留一塊可以清靜喘息的空間。可是一方面要讓我媽服藥並不容易,而且所謂情緒,不正是人之所以為人的一部份嗎?正因為是人,所以會有恐懼、痛苦、偏執、冷酷,這些被視為缺陷型的情緒其實是正常的,為什麼要剝奪呢?特別是是冷酷,常作為一種批評話語被柔軟人性的陣營抬出來當靶子轟炸濫射,這我不承認,冷酷似鐵也是人性之一,應該平等視之。

    調酒師踱步過來請我們離座,打烊時間已經過了兩分鐘。家人收拾放置桌上的筆電和手機,和陪同我們佔了一個位子的麼小小道別say goodbye。三人等待一晚的果陀最終沒有出現,氣象預測伴隨秋颱出現的強風豪雨也沒有蹤影。這時候我還沒有察覺,這位不知到底誰人的果陀,實際上以每個人自己的影武者的形式,不間斷地在一個接一個尤利西斯的故事背後走動,影射,放話,發言,控訴,勾起無盡的回憶。颶風以心理象徵的形式,一整晚在室內吹拂嗣虐。
     
     
  • 電子浮生:2023-05-18 08:40
     
     調酒師開始收拾吧台,我將酒杯裡最後一點半融在威士忌裡的冰塊含進嘴裡,嘠嘣嘠嘣,試著將奔馳一晚的思緒做個了結收尾。家人曾持續對一位缺乏職業成就,且同時陷在家庭親子關係之痛苦中的朋友給予關懷,她和這位朋友其實僅止於從前在校園有過數面之緣,因社群網站自動搜尋推薦友好名單而得以重逢。經過數年重新交往,這位朋友在疫情最熾期間出國,奔去她的夢土,幾次自我了斷沒有成功。又要求將家人的名字登載於護照緊急聯絡欄位,幫她收屍,處理後事。家人痛斥一番,嚴加拒絕之後失去聯繫。自此,每隔一段時間總有心電感應,對方已經離世,一再問我自己是否做錯了?是否有什麼該做、能做的事情卻沒做到?後來一封來自遙遠異地警署的信件証實了家人的直覺。家人很難過,願意代為聯絡在台親屬,但堅定拒絕訊問,一點也不願知曉對方去世的過程。她承認自己與我一樣,同屬冷酷無情的人種。
     
     
  • 電子浮生:2023-05-18 06:45
     
     我常常想,如果換了現在,立在某小姐家客廳正中央,我還是會那樣做吧?有意識選擇身體僵峙,嘴巴不發一語,絕不肯在人面前表現一絲軟弱、柔情,乃至於抑止自己上前察看傷勢,當面表達懊悔自責的心意。証據是我一直對我媽很兇。從小瞧夠了她的軟弱,哎唷,不行了,快來,快來,趕快來。媽媽須要休養。媽媽的體質是須要休養的體質。為什麼你要這麼軟弱,又為什麼要喊得那麼假。即便是自己的媽媽,我仍吝於付出耐心,不甘長期接受勒索。自我重新回返學校,動心忍性捱著把高中念完,畢業都好些年了,很長一段時期,她每天早晚數次,但凡見到我就把我拉到一邊,焦慮急迫,訊問父親是否進入房間拉我的小雞雞當彈弓那樣打?不可以呀,小雞雞不可以給人家打。又說父親也對妹妹做類似的事情,問我是否知曉,云云。我猜想她也對我妹說同樣的話,問同樣的事,你知道你爸爸拉你二哥的小雞雞嗎?氣死了。但凡她開口說話,只要暗中涉及她那一套邏輯,動輒就用眼神喝止,以表情強行摀住她的嘴巴。

     家人透過全聯集點活動得到一把單人牌西式主廚刀,回家後迫不急待撕拆包裝,開冰箱找個東西試身手,當下在手指頭上切割出一道頗深的傷口。遇上這種事,我既不驚慌,也不會惜惜,關懷訊問痛否?嚴不嚴重?簡單包紮,冷靜拿車鑰匙,開車,上路,判斷現在這時候去什麼地方可以找到縫針的醫師,全程不發一語。開關衣櫥抽屜夾痛手指,離開書桌去廚房喝水踢到椅腳,風景區騎腳踏車摔破膝蓋額頭,在類似情況下我總是克制自己,避免用年輕戀人的語氣講出任何一個安慰的字眼,或是拉手,惜惜,抱抱,流露絲毫的關心。家人說她很不滿,但總歸習慣了我是這樣一個表面上郎心似鐵的人。
     
     

  • 電子浮生:2023-05-17 12:27
     
     麼小小無法置信世間竟有像我這樣冷酷無情的人,他不知如何能與之繼續為友?導致我們好些年不相往來。那晚我站在某小姐家客廳正中央,與她僵峙不動,自始我就明確意識到此後終其一生,這件事情將會一再回頭找上我。或許可以下一個標題,叫做「事件的復仇」。在我嘮叨敘述很可能僅只構成一種自我騷擾,除此對任何人都完全沒有正面價值的私人史中,好幾次敘述自己渾身發抖顫慄不已,回到事發現場那個水滴回聲裡藏著愛情與兇殺秘密,後來被我片面改造成故事生產與自我觀光的萬年洞穴,滴答,滴答,滴答,滴答。作為一個個體,在人生事件的洪流中泅泳掙扎,我之傷害、背信、偽善,奸巧、辜負、自私、謊詐、還有無名的忌恨,沒有盡到人之所以為人的諸般責任,種種惡行,悶在心裡自感虧欠的事情太多了。
     
     
  • 電子浮生:2023-05-17 04:36
     
     調酒師敲鐘宣告最後一輪點酒的時間到了,螢幕裡的麼小小開始感到疲累,和家人一起頻打呵欠,預感果陀不會再有消息動作。或許這正代表我們三人終歸等不來答案,確實,我們連等待什麼對象也根本不曉得。我感覺果陀的筆記本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曾經造成模仿效應的奇樂筆記本,說不定正是脫胎於此。將它與流浪少年及變態好小孩的故事加總起來=報復與懲惡的寓言,奇樂一直貼身跟著你,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虧欠的事,一一被它看在眼裡,記錄在案=一個隱藏內心的審判者終身跟隨的寓言。

     我感覺麼小小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神色慌張避開我的直視,假裝低頭繼續檢視通訊錄,猜他說不定聯想到某小姐。我了解他會這麼想,是因為有天半夜某小姐打電話叫我去他家,拿出一飯碗介於液態與凝凍之間的朱色物事,手腕靠在邊緣,暈黃燈光下一道用削鉛筆的小刀割開的粗糙傷口,兩邊皮膚因腐敗而顯隆起,深邃就像從飛機窗口觀看底下丘壑的兩岸。你看,她把手腕略為抬高,繼續向碗內滴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我直挺挺立在客廳,距離她三步,既不向前,也不開口說話,隱約聽見她母親在房內哭泣,哀求她千萬不要為難自己。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我繼續直挺站立,意志不稍退讓。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直到她死心,說我可以回家了,這才轉身出門,連保重也沒說。兩天後麼小小與某小姐見面,看了她手腕,嚇壞了,急忙帶她就醫,縫合後留下一道歪歪曲曲永久的疤痕。
     
     

  • 電子浮生:2023-05-10 06:19
     
     新點一輪酒送上桌,家人說她聯想到小學時代和她競爭的同學,就讀專以升學為目標的私立初中,繼續維持全校第一名,而她在能力分班後掉到3-5名,再也不能與人逐鹿了。那麼我們辜且以第一名的女孩標示她,好嗎?第一名的女孩不管寫週記作文還是私下聊天,只要涉及我的志願、人生的目標,凡此種種相關的話題,就說自己一心只想趕快結婚、生小孩,當媽媽就是唯一志願,在當時女生圈子裡獨樹一格。到了台北讀高中,仍然維持第一名。家人說他第一次月考還有前10,之後在舉目皆是優秀者的環境下,心理受挫,功課全面棄守,當上朱天心小說中每次月考不交成績表的人。果然,第一名的女孩以第一志願考上大學,入學後認識即將畢業的七年級學長,回家跟爸媽說想要馬上結婚,明年就生小孩,態度坦蕩,意志堅定。爸媽嚇壞了,好說歹勸,始同意展延到完成學業那一天。畢業典禮剛結束,就跟新生入學認識的學長舉行婚禮,隨後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心願達成了。學長是所從事行業的明日之星,工作忙碌,應酬頻繁。才過沒幾年,有天酒後搭計程車,快到家門前突然猝死。還好第一名的女孩自己職業成就也高,經濟沒有問題,含莘茹苦將一對兒女拉拔長大。數月前女兒出嫁,她透過國中同學群組聯絡家人,以交付喜帖的名義,相約見面吃飯。

     席間這位第一名的女孩告訴家人這些年遭人長期詐騙,情節與新聞報導如出一轍,最後賣掉了一棟房子,云云。說來一派輕鬆,語多自我解嘲,似已從這件事情解脫出來。第一名的女孩並未按習俗贈送家人喜餅,從皮包拿出擠壓成一彎橋樑狀的喜帖也是空白的,沒有裝進寫上名字的信封,可以推想家人本來並未列在宴客名單內。即便這樣,家人還是開心參加了婚禮。全場都是相同職業別,清一色的人種。彼此都有長官下屬,直系姻親,同師門前後輩,學長姐學弟妹,縱橫交錯的聯繫,只有家人一個外人。家人拿相片給我看,以親家母身分出席的第一名女孩,苗條纖細,包裹進全身鑲水晶的蕾絲禮服裡,金光閃閃,就跟鄉土劇的女明星一模樣。只有腳下還蹬雙球鞋,鑲著同款水晶,保持少女氣息,看起來比實際歲數年輕至少十歲不止。

     家人始終搞不懂為什麼第一名的女孩臨時找上她?即使母校一直都有組織同學會,但各人有各人的小圈子,彼此雖然有共同交集的朋友,但這些年不曾聯絡。宴後透過社交軟體發訊息給她,也不再回覆,似乎是將家人從聯絡名單刪除了。家人是個好相處的人,從來不會把問題放在心上擱過夜,不像我肚子裡曲曲折折,迴迴繞繞。我總猜想,第一名的女孩以前定然自覺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家人,一直記掛心裡。此番邀約,多少有點雪恥的味道,下下馬威,給點顏色瞧瞧,到頭來我混的比你稱頭多了。第一名的女孩職涯成就勝過家人,這是當然。但那自覺輸了、不如、敗於家人的一點到底是什麼呢?家人說自己沒有半項才藝,除了口齒稍微伶俐,看電視學會國慶晚會的司儀說話,幾次被選去參加演講比賽,照著範本作文,所表達的畢竟不是自己的意見。其他體育、唱跳、樂器、手工藝和科學常識都不行。對方學業一直比較出色,而且身材、相貎遠在自己之上。家庭出身當時人人稱羡,父母親都是小鎮上尚屬少見的中產階級專業人士,態度開明。漂亮的衣服、時髦的文具,看電視沒有限制,漫畫書和文藝小說,從來也不缺。家人父親是中學老師,採威權方式教育子女,只有當週考試全部一百分,才有資格開電視看周末長片。我曾詳閱家人國中時期留下的日記,說是動輒打罵確實一點也不錯。要說戀愛,國中生實在太早了。就算要比,第一名女孩溫柔婉約,也比家人恰北北廣受男生歡迎。連自己被人長期詐騙賣掉一棟房子這麼丟臉的事都坦白了,實在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事情自覺比不上家人,藏在心裡變成一顆腫瘤,到底是哪一點呢?
     
     
  • 電子浮生:2023-05-09 06:19
     
     學生時代,去西藏的人根據家人提供的有限預算,幫忙採買台灣山寨CP值最高的音響。多年後,大概是在音響技術情報雜誌看到一篇改裝文章,打算來我家拿服役至今的山寨品進行實驗。他北上拜訪,專程與否不詳。坐下以後掏出工具組,一邊談話,一邊烙焊、接線、在音箱中插入許多黏在利樂包飲料上的吸管,姿態完全是個主人的樣子。去西藏的人改了左邊,音質明顯潔淨,高升了一檔。他把複印的文章丟在桌上,你自己照著改右邊。文章只有2頁,都是理論術語,電路圖和數值,並沒有step by step教人具體做什麼事,純粹是一篇只為行家交流而寫,不適合入門新手閱讀的個人心得,更何況我是道道地地外行人。我把文章壓在他留下的材料下面沒有動手。每回他來找家人串門子,看到一直擱在桌上的吸管與焊槍,既不開口訊問,也不把工具收回。好像非等到我開口求援〔饒〕,我音響知識不夠,不會改呀,請您老幫幫忙,左右聲音不一致,怪難聽的,求您了。才不呢,才不會如你所願,低頭,開口=認輸。我非音響迷,根本就沒把喇叭的音質細節放在心上呀。就這樣僵持著,直到終有一天,我覺得他對我流露的敵意實在無法再忍受。

     家人再次試圖解釋我所謂的敵意=忌羡情緒的表現。人家羡慕你,有人照護,免受社會羅網蹂躪。好了,好了,stop,我和麼小小連連搖頭,驅散去西藏的人此刻在空中出現的影像,齊聲要求家人不要再說了,跳過此君行不行?我刷新果陀的筆記本,並沒有新的貼文。察看這件事情發展的軌跡,大抵應該不干我的事。但我也忍不住好奇,幫忙家人與麼小小挖掘記憶,到底會是誰呢?可沒有可能真的潛伏在場?會是今晚來珍珠酒吧的客人?麼小小要家人起立,假裝死觀光客拍照攝影,轉身環伺一圈,將現場人員的長相傳送給他辨認。以前家人習慣沙發座位,被一對夫妻及他們同是人生勝利組的朋友佔據了。坐在主位的女主人懷念疫情前出國看一級方程式賽車的日子,又說亞斯柏格症流行之後,小孩出現心理問題。不允他看電競直播就威嚇要跳樓,還在小黑板上畫圖,寫算式,什麼助跑,初速度,躍離牆邊,地上若有濺血就表示落下時心臟仍處跳動狀態,沒有他殺嫌疑,也不知從那裡看來的故事。在座你一言,我一語,末了只好打發全家陪小孩一起去做心理資商。結果孩子正常,一直說話不停的媽媽卻被判了憂鬱症,吃藥一年多。所幸孩子失去科學背書,個性從此好轉了,這學期還被學校選為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培訓選手,云云。坐在旁邊一直不說話的男生會不會就是果陀呢?或者是另一桌的外籍客戶?台灣派出接待的導遊,太土了,一看就是nerd。再不然是調酒師?他剛才對待家人的態度太可疑了。
     
     

  • 電子浮生:2023-05-08 10:39
     
     越是花時間和去西藏的人說話、相處,越能發現他藏在心中的忌羡之情就像湯鍋加熱一樣,漸至沸騰了,然後不受節制地表現出令人費解的言語和動作。例如有次和他同桌吃飯,兩人都沒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飲食店火紅,翻桌率十分緊張,桌上沒擺筷架,我不想沾上油膩的食筷弄髒桌面,還要麻煩店家擦拭,就將用餐後的筷子放置碗上。他伸手拿下來,幫你平放桌上。我無意識拾起,再度放回碗上。一次,兩次。他瞬間暴怒起來,猛力推了一下桌子,開口朝我怒罵,你是什麼東西?話聲剛落,發現自己失態了,剛才沉浸所在的精神世界一骨碌洩漏出來,立即禁語,但是已施展出的動作收不回來了。
     
     
  • 電子浮生:2023-05-08 09:23
     
     家人不相信去西藏的人對朋友懷有潛在的敵意,總是用同一套羡忌理論說明之。後來麼小小花很多精神經營臉書,累積不少粉絲。有次去台中玩,登出一張鏡頭朝向夜間巷弄一片黝黑深邃埋藏幾盞燈光的照片,附文大意是說,在這條路上多見與自己成年以前所居住相同樣式的房舍,整幢公寓規模猜想三十年沒有更新設備的舊式旅社仍在營業中,主人年紀太老應該沒有力氣打掃廳堂,昏暗只點了一盞微弱小燈,不禁懷疑是否有人膽敢進去投宿。又說同條狹小暗巷還有家庭洋裁、旗袍、米店與重新改建費心燈光投影的義大利餐廳,暗中記下路名打算日間攜帶相機重遊。然而隔日天亮再訪,整條路前後早都被封住了,只留一條狹小車道供居民出入,兩旁儘是從排水溝挖出的淤泥,氣氛完全不同前夜所見,私自臆想有關此地的昔日已被圍籬遮蔽不能再見,云云。

     有一位潛水的粉絲冒出來回應,麼小小數度就自己寫的附文做出解釋,但這位粉絲並沒說明自己的關注點何在,只是一再堅持,要求麼小小白天回去同一地點,再拍一次,比對前後兩張照片,自然就會有所長進。當時就覺得這位始終保持匿名的粉絲,無論是自行站上指導者席位發言的姿態,還是與人應答完全無視對方思路的說話方式,都很像去西藏的人。既不先自我介紹,也闕於解釋自己的思考脈絡針對什麼問題,以便讓對方了解彼此在什麼地方有所交會,光是一逕以教師授課的口吻自顧自喊話,上課,起立,下課,敬禮,謝謝老師。教室裡自習的學生根本不知道現在上哪門課,以為是一位不認識的瘋漢闖進來,隨意拿起教鞭,指來指去,幾乎要戳到人的臉上,難怪會引起麼小小聯想。
     
     
  • 電子浮生:2023-05-06 06:19
     
     此君姓名應該不在聯絡簿上,不知麼小小為何推想到他?印象裡兩人很早就絕交了。曾聽家人說,去西藏的人拿性向作文章,極盡羞辱取笑,把麼小小氣哭了。此君在我高中時期逃學去電影圖書館偶有照面,後來因家人與麼小小而認識。雖然我不詳兩人之間的恩怨,但可以想像他之行事作風難以討人喜歡。在後來幾達半輩子漫長的人生中,家人極可能是這個共同圈子裡唯一能以朋友之情相待,願意理會他的人。

     在西藏的時候,我們搭上一群準備包車前往喜馬拉雅山腳所謂大本營的香港青年,我打算加入,此君百般嘲諷,覺得這一趟誠屬大眾觀光路線,不屑參加。他要求半路下車,但又提出但書,希望人家數日後回程順路載他返回拉薩。來自四川,一個人自駕改裝後附淋浴洗手與擠一擠足有四個床位的旅行車四出遊歷的司機員小刀,弄清楚此君從海外搭乘飛機舒服來藏,言語間卻如此瞧不起觀光客,沿途一直問我如何能夠與他結交?後來處處有崗哨臨檢,行程沿誤,為了趕上與此君約定的時間,不使流落荒野,只得少去一處城鎮。一名單身出門獨個兒旅行的香港女性當即不悅,用力把背包摔進山澗裡。

     結束西藏行程,我和去西藏的人暫留成都。準備上機場巴士前,此君突然喊餓,堅持要去找個地方吃麵,回家好寫食記。我留在原地站牌等待,久候不見回來,打了多次電話,始才接到一通簡訊,說他吃完麵找不回原來的地方,時間緊迫,所以已先行前往機場,要我讀見訊息儘快趕到,莫誤了飛機云云。類似這樣令人心煩怨惱的事情,層出不窮。此君不以為意,頗有一套自己堅定信仰之行為倫理的規範。例如家人鑑於我沒有固定電郵信箱,為了聯絡方便,就將申請網路以自己以英文姓名登記註冊的家庭信箱給了他。未料此君可能有所誤會,以為信箱屬家人私有。此後我偶而收到曖昧含混,有可能弄錯收信對象的文字,也不以為意。有次去西藏的人約我出門,見面後講明man to man——說真的,我不懂外文,乍聽見英文片語,嚇了一跳,不確定什麼意思。去西藏的人一再以真誠信任要脅相激,非要我把寵兒找出來讓他見見。未幾,寵兒入座。三人談話期間,又舉起相機有意拍照,見我略有遲疑,乃又重提man to man一套說法,要我儘管放心,相信他的人格,寵兒也就大方擺姿態任他獵影。當晚去西藏的人將所攝得的照片寄到家庭信箱,文曰:好好看一看,前凸後翹,百分百女人樣。看照片打手槍都爽,你拿什麼跟人比?又向家人強調,闡釋一番,說自己是家人的朋友,而非我的朋友,所以我沒有立場埋怨、怪罪他什麼。我把這封信轉給家人看,至今還常被家人拿出來舉証,調侃自己在此君眼中根本不夠出色,云云。
     
     
  • 電子浮生:2023-05-04 15:02
     
     換世紀以後我的興趣從聽音樂轉移至其他方面,與前衛果陀聯繫減少。文青時代有次在路上迎面相遇,興奮和他打招呼,要他留步,停下說幾句話。他腳下未停,手臂向後伸,揮了揮,不必,連頭都沒轉過來,逕直踏步向前,愈行愈遠。我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好像聽到他的聲音,這世界不會因任何兩個早年相識的人有沒有停下腳步交談寒暄進而有所改變,僅僅是一段牽涉兩個平凡人的友情的故事,太微不足道了。

     本來打算駕著回憶的拍攝機追蹤前衛果陀當日往哪裡去?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意興闌珊回到珍珠酒吧,適巧看到麼小小悄悄在螢幕上寫出一個名字,打上問號?詢問我和家人有無可能性。這位朋友有一年計畫去西藏旅行,缺少旅伴,家人請託他帶上我同行。後來父親去世,我離開躲藏的網路,首度一個人出門,環島旅行一圈。經過他居住的城鎮,就前去拜訪。當下他正好與兩位在地友人坐在市場會飲,介紹彼此認識。這位是……是……是我的……結巴了許久,無論如何朋友兩字說不出口。最後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把我介紹成和他一起去西藏的人。那一刻我不免噗哧笑出聲來,不如以後提到此君,就將「去西藏的人」這個標箋還贈給他好了。
     
     

  • 電子浮生:2023-05-04 10:18
     
     有天在前衛果陀經營事業的深夜咖啡廳,瀏覽貨架時旁聽到他step by step教導客人上網,還用手掌遮掩,將自己會去的網址寫在便條上交給對方,狀似神秘。稍晚我乘隙撕下隱約可見書寫印痕的空白便條紙,回家就著燈光,經過幾次試驗,扺達由上帝架設不定時開啟關閉,很難公開搜尋到的超小眾站台。這個小眾站台同時上線人數常常只有個位數,尖峰時刻也不超過十幾二十人。在我流連出入那段時間,曾經適逢農曆除夕,上線人數超過限制竟而造成當機重開,上帝發文自嘲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多子民,當初寫程式姑且隨便寫個數字,沒想到有一天竟會被打破。

     因為登入者寡,切換上站者名單,一眼就知道有什麼人巴在站上。有一天我發現提供訪客參觀使用的公用帳號有bug,進入guest帳號,至專供訪客留言的版面,選擇留言,叫出暫存檔,可以讀見一位取名藍血妖獸的網友每日一篇,將家人名字填上第一行開頭位置的神密告白書。有時候我很敏感,然而另些時候又很遲鈍,對己身的事情缺少自覺。幾日後這些隱匿的文章憑空消失了,我也從來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過任何人。此刻,方才聯想到,那個小眾站台成員那麼少,或許接下來我在網路遭遇的種種事情,人家也全都看在眼裡說不定哪。
     
     
  • 電子浮生:2023-05-02 14:43
     
     很有可能家人的看法是對的,我常將別人無意識的言行,過敏地解讀成敵意。麼小小雖然同意果陀筆記本的故事確與the only的風格有幾分相近,但以為此姝個性傲岸,不是會悄悄跟在後面的人,不太像。說到這兒,我倒是想起之前前衛果陀的事情敘述未了,離開小七,坐到回憶拍攝機的操作位子上,操控機器在時間軌道一路向後退,抵達我之上網史在bbs後期,幾度忘返流連由一位自視電腦天才,暱稱就叫上帝的學生,獨立在宿舍內架設的超小眾站台。這個站台因為頻寛因素,同時上站以30人為限,如果同住一間的室友要趕作業,還得暫時關閉。我搖動拍攝機的懸臂,調整拍攝角度,繞到身後同時讓我之側臉與螢幕一起入鏡的位置。

     家人及她的朋友接觸網路的時間點都相當早,例如麼小小就可以追溯至比後來有人喊出大眾網路元年還要更早的1991。我遲至 98 年才自己摸索,利用家人淘汰的設備,自行學會上網。常常半夜一個人待在沒有開燈的書房,驅動撥接的數據機,嘰_嘠嘠.嗞嗞嗞嗞.嘰_嘠嘠.嘰,包括一起生活的家人在內,好長一段時間,一直沒有人知道我也在網路上活動。
     
     
  • 電子浮生:2023-05-01 07:29
     
     家人指出,我很常宣稱感覺到別人的敵意,其實都是莫須有。若非患了人情過敏症,就是從書本染上壞習慣,老愛把眼光投到正常事情後面去。要知道,多數事情根本就沒有你莫名預設的後面、背部,或者隱藏的下一層嘛。家人領網購包裹,認識中性打扮的小七店員,很快這位店員也就自然知悉我與家人的關係。每次排隊輪我結帳,她會突然離開收銀櫃台去庫房翻找東西,或是蹲在角落整理貨架,丟下我一個人楞在現場。一般不是應該先幫隊伍結完帳,沒有客人等候才去做這些事情嗎?一次,兩次,三次,太奇怪了,從此我開始察覺她對我的敵意。有次屬我待領的數件包裹中雜有一件已付款的商品,她在櫃台邊就近保管的櫃子找了又找,拿了一個包裹給我。我從來未養成核對姓名的習慣,也沒注意重量太輕,內容物不像一本書。回家拆封後發現是一付迷你耳機,當即下樓退還。她表現出氣急敗壞的樣子,大聲吼叫,唱作俱現,一再指責我從自助領貨的櫃子故意拿錯了人家的包裹。我也暈了,記憶往前倒帶,彷彿見到她事前事後好幾次把一個灰色包裝的塑膠袋抓在手上,有點猶豫,作勢想要回頭再往櫃子裡翻找,但實際上並沒有動手,直接以一種索性如此的姿態聳了聳肩,回頭逕說找不到。此刻她的同事聞聲出來幫忙,我向她解釋剛才那位中性打扮的同事站櫃台邊,一隻手拿著此刻你手上這只灰色包裹,另一隻手從櫃子裡抓出別人的迷你耳機遞給我,沒想到人家幾次抓在手裡又一再出現眼前的這只灰色包裹上頭寫的正是我的名字。
     
     
  • 電子浮生:2023-05-01 05:59
     
     春去秋來,直到很久以後,時間跨越了好幾個世代。有天泥娃娃約了幾位從小到大最為要好的朋友,想鄭重介紹我與他們認識。我一心逃避,但找不出藉口推托。聚會地點是一間位在二樓的法國餐廳,大門開在與主幹道交岔的小巷裡。我騎泥娃娃曾經載我玩壓車遊戲的摩托車在前一個路口停等紅綠燈,引擎呼呼轟轟,轟轟呼呼。綠燈亮了,我首先搶出,向前飛快奔騎,頭顱略偏轉,藏在全罩式安全帽裡的眼睛稍微瞄了一下。速度太快了,根本來不及看見。我油門未鬆,反而旋得更緊,一直往前,接連闖過好幾個路口才掉頭迴轉。我繞回原路口,再一次,停等紅綠燈,引擎呼呼轟轟。綠燈乍亮,我又像箭一樣射出,飛快奔騎經過法國餐廳所在的巷口,腦袋未偏轉,眼睛也沒瞄看,過了好幾個路口折回。如此重覆,reset了好幾趟。後來停在路邊查看手機,泥娃娃打了好幾次電話。我跟她說來回幾次都找不到,她很詑異。就在大馬路上,落地窗一片亮,不難找呀。她說她真的很想把我介紹給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心裡非常看重這次聚會,盼我快快出現。我掛了電話,儘可能提高速度至極限,又來回奔馳幾趟,還是找不到呀。飯局過了一半,泥娃娃很失望,話筒傳來她嘆息的聲音,搖了搖頭,只得作罷,等待下次機會吧。現在想起這件事,也許自始the only就有意這麼做。不知基於什麼成見,有意避開與我為友。
     
     

  • 電子浮生:2023-04-30 16:38
     
     我閉上眼,驅策想像力騰空飛行,返回家中,進入我為了完成人生瑣碎大全集進行長期堆積擺放佔據全部空間的書房,靠內側這面牆壁,先將兩層的矮書架置放在六層長書架頂上,再將作業講義種種雜碎紙張堆疊緊臨天花板之下,就有以上談到那帙綑成桶狀的劇本。

    我一邊翻看,與果陀的筆記本刊載的故事互相核對參校,同時也想,如果是the only這個人,我可能不會挑出家人提到的事情來加以敘述。the only對我的敵意,不是一開始就有,理論上經過一個試圖友好結交終歸失敗的階段。記得當時the only與之前提到在婚禮隔天一大清早打電話來嚼舌根擾人睡眠的大猩猩一同居住,家人帶我拜訪。四人盤桓一陣,又相約出門齊去某處。大猩猩與the only在前,我騎車載著家人,跟在後頭。過了一個紅綠燈,the only見我沒有跟上,回頭又找不到,就急了。其實既然約定地方,各自前往便是,實在無須等待結伴。所以我被紅綠燈攔下以後,就決定穿小巷自行前往,順便看看附近一帶有什麼好玩的商店。可是the only認定我和家人一定走失了,就在約定地點讓大猩猩下車,自己騎車在整個台北市四處尋找。一個多小時以後,聽了大猩猩在尋呼機裡的留言,始才返家。高中曾經是名校橄欖球隊當家跑鋒的大猩猩他說受不了偏執狂的女人,當下揮拳將她狠狠痛揍一頓,胯下,臀腚,肚子,面孔、鼻樑、太陽穴,拳拳到肉。我和家人覺得the only冤枉,然而遇上朋友、情人之間的暴力,卻也一時攔阻不下。
     
     
  • 電子浮生:2023-04-30 16:02
     
     流浪少年,孤獨的小孩云云,很像the only習慣使用的人設,這一點麼小小先是一陣沉吟,透過回憶細細品嚐果陀筆記本刊載的故事,最終不得不點頭同意家人的直覺。後現代流行時期的the only曾經著迷小劇場,為了好玩,寫過一個頗長的劇本,600字稿紙,用了剛好400張。她交我一份複本,囑我回家認真研讀。紙張太大了,放不進書包;且太厚了,對折不起來,怎麼都不好收拾。最後只得捲成桶狀,怕散帙開來,遂用繩索繞圈,紮實綑綁。回家發現不容易拆開,就此擱著,沒有細讀。現在想想,當時隨手翻閱,劇本頁面常常連續多頁空白,中間只有幾個删節號,或破折號,說的依稀就是類似的故事。
     
     
  • 電子浮生:2023-04-30 08:42
     
     the only 是家人在學時期與麼小小同時認識的朋友,天資聰穎,活動能力強。離開學校之後,因緣際會,不僅嫁入豪門世家,個人事業也頗有成就。據家人轉述,the only成長於單親家庭,後來與母親不合。有陣子母親隔段時間會北上找她,the only固定安排她入住當時家人住處隔壁大樓的旅館。有次the only與母親爭吵,將母親丟在飯店房間,不欲理會,家人順口規勸不要這樣對待媽媽。其實之所以會這樣說話,很大程度只是人在現場,不得不說的一句符合社交慣例該有的諌語。家人常說自己作為客家女人,在威權、獨斷的父親教育之下成長,凡事習慣逆來順受,不會反駁,也不愛向別人申述已意。但這次the only顯然認為,自從和我交往以後,一直帶著她見世面的查某𡢃仔竟敢開口評判大姐了。小妹變質了,或許她認為是腐敗。爭執之餘竟然說出,如今我們社會地位殊異,分屬不同階層,諸多不便,以後不要來往了。

     家人從隔鄰旅館回來,只對我約略說明幾句,此後絕口不再提,當日詳情我始終不盡暸解。好些年後家人與我結婚,為了表示珍重這段情誼,偕我親自送喜餅到the only公司,警衛請示後把我們擋住了。我和家人拜託警衛代收喜餅,再一次電話請示,也奉命拒絕了。家人商借警衛桌上的電話,與the only進行溝通。末了,依the only指示,我陪家人至附近郵局以掛號包裹的方式傳送心意,附上一張便箋。數日後接到the only的電話,表示工作忙碌無暇接見,喜宴當日人在國外,也無法參與。請容許等待工作告一段落,返國後再通電話相約。家人以為挽回一段友誼,額手稱慶。結婚當天,麼小小等幾位共同朋友宴後來我家續攤,快天亮才走。我和家人剛睡下,其中一位辜且標示為大猩猩的朋友打電話來,說剛才從我家出門,此一刻在便利商店正好遇到the only,問她不是在國外出差嗎?不答,云云。衡量大猩猩平日說話喜歡故意惡作劇整人的口吻,這一段不知是真或假?然而家人與the only這一段友誼,最終留下一局未竟之約的殘棋,至今未解。
     
     
  • 電子浮生:2023-04-30 08:24
     
     如果當時有錄像畫面,直接PO出,彌補語言文字的忌諱與無能就好了。說不得,只好再次出動回憶的拍攝機。

     有了之前的經驗,我首先就想知道落在取景框架之外,到底有什麼事物被隔離出畫面,不肯讓鏡頭拍到?這是讓事實上場的第二次機會,也是得以暸解往事的契機。於是我操作機器,退後退後,拼命退後,儘可能擴大場景被攝入的範圍。啪的一聲,家人揮手打掉了我之回憶拍攝機的鏡頭,把手機螢幕朝向我,讓我瞧見她跟麼小小說自己想起久未聯繫的the only。
     
  • 電子浮生:2023-04-28 06:28
     
     我很難把這裡牽涉到人際往來的幽微情感語言化,情感本來就不是透過語言表現的呀!事情裡面藏有好幾段折子,說也說不清楚。本來前衛果陀一再讚譽家人是他所見最具知性美的女性,我蒙受疪蔭。事情發生以後,原本以連帶好感、友善態度呈現的羡忌之情,轉而因背叛感作梗,質變成為一種與厭憎、忌恨相牽連的複合心理。這裡所指的厭憎、忌恨,不完全是以我為對象的嫌惡、鄙夷,也包括痛悔自己脆弱、無知、品味不佳、種種失敗不䀆如意的模樣,特別是剛才那付窘態,偏偏落在就是不想輸給他的這個人眼裡,於是把帳都算在我頭上。因為不能語言化,只得永遠擱置記憶,以壓抑的形式持續梗在那裡。同重大災害遺留精神創傷的道理是一樣的,有些事情苦於無法用口語說出,以文字表明,遂以密封檔案的形式積存,持續壓迫心靈,最後變成一顆腫瘤。
     
     
  • 電子浮生:2023-04-27 13:50
     
     結束第四次中輟時期的躲藏歲月,我買了廠牌型號與美里醬所有那輛完全相同的小綿羊摩托車,每日行駛相同路段,跨越七個鄉鎮行政區往返大社會,通勤上下班。網路暱稱前衛果陀那小子的友人,也正式接手之前受薪任職的超小眾唱片行,搬遷至營業時間設定在午夜前後的時髦咖啡廳,配合人家的營業時間,棲身一角經營自己的事業。有天晚上我去唱片行落腳所在,前衛果陀說起美里醬近日幾度上門,打扮俏麗,言語之間似有旖旎期待。隔些天我又去了一次,果如預期,見到美里醬與她的朋友在座,我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裝作視若無見。離開之後,或許前衛果陀約略得知曾經發生了什麼事。覺得我對朋友的坦白程度遠不及表面的裝作,無形中利用了他的天真與信任,使他因無知暴露出原本可以保留的底粧,越陷於無可復返的尷尬。好像與人聊天合影,事後檢看照片,發現自己衣服姿勢殊欠檢束,走光情狀落入別人心眼,立此存照,來不及塗銷了。此後我每次偕家人與她朋友約在這間以附設另類唱片行作為一種形象噱頭的深夜咖啡廳見面,向來客介紹主人是我的朋友,前衛果陀恆會當著人家的面,率直訂正,我只是一介商人,不是你的朋友,云云。
     
     
  • 電子浮生:2023-04-27 13:27
     
     果陀筆記本刊載這篇寓言式的短自傳,分別引起此刻正在珍珠酒吧等待果陀的三人不同聯想,各自皆有所疑。在大膽假設是熟人的前提下,首先將範圍縮小至麼小小與家人朋友圈形成的交集,鎖定兩人共同的好友〔家人與麼小小的共同朋友,其中約莫一半以上我也識得,或人家識得我。我從小孤峭,鮮與人往來,在求學圈子裡認識,一直維持交往的朋友很少,所有社會交往幾乎都是成年後透過家人及麼小小的交友圈才沾上一點兒邊。〕家人和麼小小拿出通訊錄,逐姓名捱個兒過濾檢查。這段時間,曾經舉辦一場只有7+1人參加之rave party的前衛果陀那小子因為名字相近,我首先就聯想到他。
     
     
  • 電子浮生:2023-04-27 13:24

     跳一段
     
     
  • 電子浮生:2023-02-17 05:50
     
     這時桌上叮咚一聲,瞬間我還沒來得及從自己的尤利西斯遊戲中抽身,愣怔了一下,以為是音樂配置的聲響,直到家人低頭察看,始才回神過來。麼小小傳訊,出現了。家人收到提醒,這才發現果陀筆記本的主人早說完故事,閒著納涼好一陣子了。接下來我們三人在珍珠酒吧各自的螢幕上觀閱果陀的PO文。
     
     

  • 電子浮生:2023-02-16 17:21
     
     早先我媽失能尚不嚴重,還未聘請看護。他從醫院返家,我與妹妹分工,白天由我服待,攙扶行走,照顧飲食,等候我妹稍晚換手接班。在我值班時間,只要聽見我媽又在暗地向我灌輸她的邏輯,往往情緒立即失控。連番吼叫,用言語的火藥、迫擊炮震撼壓制。常常為了逃避我媽帶給我的煩惱,趁她午睡,出門去附近在我嘮叨敘述的個人史第三回出場的家庭咖啡館。回憶的拍攝機固定在進門後那塊腳踏墊上,視線環視全場,畫面乍看一模一樣,以為重覆剪接,只是最後分別落焦在不同物事上。

     店裡不供餐,碳燒咖啡一大杯附幾塊小餅干,70元。桌椅是拼湊的,老闆穿不成套的家居服為客人服務。生意不好的時候,連我在內一整天只有兩組客人。寒暑假的時候,小六的女兒趴在4人方桌上寫作業〔有時候我喝的咖啡是她煮的〕,老祖母則據另外一張桌子望著門外馬路的車流發呆。

     店裡播放的音樂很可能是主人自己涉獵的精選,跟一般飯店酒吧相似,同屬過了流行期很久,被評論家貼上成人標籤的濫情口味。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這樣子的音樂會被叫做成人口味呢?會不會實際上指的是成年人〔在正當、合法、合乎禮儀的性生活牢籠裡〕接受馴養,以至疲勞提不起勁的色情感呢?軟趴趴的感覺,彷彿正在進行的就是相同程式化的類比。已經流行化的精典爵士樂和挑選出來的國語歌、鋼琴小品、早安少女、安室奈美慧一類的日文歌、都市化的台語歌總是一種類型出現1或2首之後更換另一種類型。因為我也是會就自己鍾意的曲目製作精選的人,所以從集錦式的銜接處,可以聽出主人對他們的溫柔喜愛。

     家人說現在音樂播放都AI化了。有好幾種音樂資料庫,聽音樂的同時,也順便累積胃口大數據,超強AI以私人DJ的身份幫你量身選曲,指導情緒。也可以根據不同主題,製作自己的清單,在社群公開自己的資料夾,相同資料庫的使用者可以點來播放,成為一種社交的儀式。例如,家人花錢訂閱了spotify供應的雙人套餐,系統給我一組25位數的亂碼nquxn170ti80bolovncu6liae,搭配一個可以給人掃描加好友的條碼當使用者名稱。每次家人問我新聞提及或網路瘋傳的早年名曲,我都叫她自查我親手錄製,總數超過15000首完全不分類的音樂大補帖。她就會調侃我拿這組亂碼當我的名,帶著龐大清單,參加曲目社交。
     
     
  • 電子浮生:2023-02-16 06:01
     
     晚餐時間已過,酒吧裡開始有其他客人。聽不見風雨聲,但剛從外面進來的人果真帶進雨的味道。家人點她聽過名字的雞尾酒,調酒師一一拒絕了。要他說明理由,只簡單回答,小孩的口味,少女的口味,太夢幻了,太羞辱我了。或許他想以朋友玩笑的方式,根據短暫接觸客人靈魂的質感,直覺推薦他認為適合的品項。只是太生硬、太不自然了,好像把紙本的台詞從什麼地方照搬過來,死記硬背,完全不講究靈活應用的語言操作術。家人把選擇權丟給他,請他推薦,可他又把球丟回來,還是應該尊重客人自主選擇。直到我點了廣告裡那些西裝畢挺的男人會喝的烈性純酒,家人也換成例常酒單之外單獨附一張彩色護貝的當季促銷品項,他始勉強同意。可能為了貼補疫情損失,飯店提高了低消,一個人的額度足夠喝上3杯。趁著家人滑手機,我把剛才在房間裡讀的小說拿出來,攤在桌上死白燈光照耀到的一小塊圓形地帶,繼續閱讀。

     現場播放成人口味的音樂,就是常遭抱持菁英心態的評論家嫌棄毫無品味可言的軟性音樂。家人說以前這裡並不播音樂,或並不總是有BGM,如果音樂不好聽,反而打擾了消費者,能夠得到安撫的只有會害怕現場空虛的經營者。每次家人帶我去餐飲場所我都很好奇現場的音樂怎麼來的?學生時代直接播收音機,放唱片、CD,現場擺放一大牆主人的收藏。每次聊起BGM的話題,家人一定重覆講坂本龍一去餐廳吃飯,還不難吃,算是喜歡。但店裡播放的音樂太差了,心裡很疙𤺥。想想下次來吃飯又得忍受此等著實令人痛苦的聲音爛環境,乾脆就跟老闆拍胸脯,允諾免費幫忙設計。果真回家逐首按序,羅列出一套曲目,然後是第二套、第三套,從此幫場所設計音樂成為火紅熱門新行業。我自行猜測,版權時代餐飲場所播放的音樂,可能大體上就跟食材一樣,全權交供應商負責,自己免操煩。我家樓下左右各有一間連鎖平價火鍋,上門次數多了,可以分辨出各準備有一套固定播放的音樂,幾年都不換。常在獨立經營的小咖啡店看見吧台裡的咖啡師把手機擺放桌面,接上音響,我細聽曲與曲之間接續轉承透露出的微韻,總是要花一番功夫,始能按捺想去問個清楚的焦躁情緒,究竟是自己的所愛?還是委請DJ達人、AI大數據編選曲目,套用別人的清單?
     
     
  • 電子浮生:2023-02-12 17:54
     
     記得我在得到句子障礙症之前,有段時間熱中練習寫一種自己管它叫「照相本子」的短文體,把所見景觀、場景,用文字拍成照片。有天下午家人帶我去飯店附設的地下絲絨酒吧和她新結交的朋友聊天,因為還不到正式營業時間,服務生顯得散漫,各自聚在角落,不經意捲起縐巴巴的綠色褲管下面露出鬆垮垮的雜色襪子,沙發椅套經年日久累積隔夜的煙味,〔被深色玻璃隔絕起來的〕貧脊、沉悶,完全無法融入戶外街道沐浴在陽光下的活潑氣氛,兼職彈琴的女大生忽然用力奏出蕭邦詼諧曲......
     
     試了好幾個關鍵詞,酒吧,飯店酒吧,雜色襪子,破洞,綠色褲子,都找不到這段紀事,直到改用詼諧曲搜尋才找到一筆紀錄:

      受詼諧曲引誘的忸怩笑容
      反覆勾搭
      浮貼在表皮細胞上
      瑟縮受凍的空虛

     同樣也是四行分寫的短句子。雖然沒有記地點、事由和人物,但寫下的當時,我內心就已經很清楚地知道,這個並沒有明白寫出的場景被我記住了。作為一段唯我獨知的私人史,我把秘密的情感鑲嵌進一個場景,伴隨著一連串藏匿肚中沒有說出的敘事,它從此在記憶的內海浮沉。只要談話、閱讀或置身的所在,觸及蕭邦詼諧曲,飯店酒吧,餐飲場所現場演奏的音樂〔我喜歡飯店大廳或酒吧現場演出的音樂,每次都以為飯席吞飲之間,唯獨只有我一人認真聆聽樂手演奏。有陣子很常去餐飲場所側錄現場演奏或播放給客人聽的音樂,夾雜搬動桌椅,收拾碗盤與客人喁喁私語的聲音,作為一段「我所在地方的聲音」,收進聲音景觀大補帖的資料夾堆積擺放。〕甚至於還把不相干的坂本龍一拉進來〔學生時代醉心現代音樂的坂本龍一,每星期有數晚要去類似地方彈法國香頌。他一邊彈,一邊在心裡暗自計算,全日本的現代音樂人口,加起來不知道有沒有 500 人,然後針對這 500 人,演奏如在實驗室穿著白袍操作出來的聲音,值不值得呢?如此思考導致後來YMO的誕生。〕以上應用尤利西斯一下得來林林總總思維的印象,經過壓縮,複合,統統被回憶的拍攝機一股腦兒攝錄下來,以畫面形式存放於記憶中。一經撩撥,其中使用代碼、符號,以結繩紀事手法鑲嵌進特定場景中的情感暨秘密往事,就會浮上心頭。遂假裝有個願意聽我嘮叨講話的聽眾坐在暗處,在心裡自己跟自己話說重頭,默默傾訴一遍。

     之前不知其真實身分與意圖的果陀記事本主人,說他會等待我們吃飽休息,稍晚至酒吧消遣再行發文,要說個故事。然而我玩起「搜尋我的電腦」,尤利西斯一下,等待了好一陣子了,一直不見動靜。我轉頭跟家人說,此人給我的感覺老是遮遮掩掩躲在幾重帷幕後面,脫衣舞的音樂都奏了老半天,還扭扭捏捏抵賴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人呢?真是你與麼小小認識的朋友嗎?一會兒真的會發文嗎?他到底有何事要說?與我們又有什麼相干?家人將果陀筆記本的網址發給麼小小,此刻麼小小與家人正在通訊軟體上交談,我好幾次按亮手機查看時間,覺得這會兒倒頗有一點荒謬的況味。講好果陀等你,無形中卻反轉成為三人等待果陀的局面。
     
     
  • 電子浮生:2023-02-12 01:48
     
     被隱匿的事件從意識的深海冒出頭來,要求自身能有再一次被重述的機會。然而我對於作為私人匿寫記號的這四行半調子詩文進行忸怩曖昧的解說,先予變形,然後再生,依然掩蓋了大部份確曾發生的事態。

     不太確定引文中的逃亡者是否形容自己?從什麼地方逃亡?用逃亡兩字搜尋我的電腦,總共有49個檔案,當然,全部是使用於網路書寫之純心理上的說法。一個一個查找,如此也就回味了我對逃亡的感覺史——可不是我的逃亡史喔——舉凡在我之逃學史中,「遠遠看到訓導主任與少年警察隊員,遂只好轉身逃亡回家。」又或者在我第四次中輟,躲藏於網路聊天室,「從一切修行者的規律中逃亡出來,擔著無法被自己理解的命運,我們各自向地獄去。」大致上可以讀出我對這個詞的用法=持續嚷嚷要從大社會為其成員設置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的感化院所逃離,儘往管轄不到的陰暗角落躲藏的傾向。

     尤其重要的是,49次言及逃亡,上引四行分別在不同脈絡重覆出現了16次,其中往往略有改字。這一條反覆重出、剪貼、改動的軌跡,正代表我屢次回顧,一再想要將這個場景剪輯進我的嘮叨敘事卻不成功的嚐試=我始終無法向人道出,揭露自身。也就是說,有些事情被我從個人生命史中隔離開來,孤立地存在於敘事之外。這起被隱匿起來的事件=一朵孤懸岸邊的花〔這個詞=另一段敘事,代表另一段心路史。〕由此,我聯想到另一個與上述隱匿部份相關的飯店酒吧場景。
     
     
  • 電子浮生:2023-02-08 17:02

     那次旅行我和家人及樂妃三人行——年輕時候我們三人一同出遊、吃飯、參觀藝文活動、乃至在家圍爐夜談的次數太多了。從今年下半開始,樂妃返故鄉定居,每一兩個月還是會來我家住幾天。可是在我之前的嘮叨敘事中,此姝卻幾乎不曾出現。是她沒有留下影響及我足夠深的刻痕呢?還是我尚未能看透這些痕跡的含義,以便在關於我自己的百科全書中為她安排一個位置?再不然就是因為我之潛〔或顯〕意識,有意從我之人生中塗銷此人的存在?也還不曉得,後續再觀察看看吧。
     
     

  • 電子浮生:2023-02-08 16:24
     
     粉紅香檳的四壁在燈光投射下產生如珍珠般令人心旌馳盪的光澤,直到今天我也還沒辦法驅散一直盤據在我腦中的那些姿勢,煽情撩撥的話語。當時我躺在浴缸裡,好像漂浮在風暴雨狂的海上,一陣驚濤駭浪拍打過來,整個房間劇烈搖晃,起伏,拔高,然後從高空墜落,中途又好幾次受氣流擺佈,翻騰,滾捲,碰撞,我感覺自己在混沌中超越了一切,恍惚,暈眩,惑然知悉所有一切不過是新時代的造物者擺放在虛擬樂園裡的遊具。

     我在小螢幕的黑白手機上單指按鍵,以分行的格式寫完以上四個句子,適才激盪我的蓬勃浪濤始漸漸平息下來。我躺在一片殘破好像經過戰爭洗禮炮火摧殘的粉紅浴缸內,思及一年前,家人帶我去日本旅遊前夕,我將自己bbs帳號的密碼附在郵件內,遞給自稱對我在網路刻意佈建之形像產生過度依賴症的寵兒。她起先嚇了一跳,隨即聰明省悟,也將她的帳密回遞給我。在我出國旅遊無法自由上網期間,寵兒使用這個帳號,連續數日跟一位暱稱取名彩色薰衣草的站友講述自己的性史,又將系統紀錄切分成好幾筆,留在信箱裡,有意借此讓我對她之真實面目能有多一些了解。我從日本回來那天晚上,等家人睡著以後,躡手躡腳進入書房,利用家人的電腦撥接上網。我習慣登入前先行查看此刻上線名單,寵兒持續在線,我想不便急著登入,遂只用guest的身分四處巡逛一圈,匆促瀏覽這幾日刊出的文章就下線了。委實並不知寵兒連續幾夜等待,彩色薰衣草一直陪著她,每隔十幾二十分鐘就詢問一次,回來了沒?還未上過站嗎?寵兒開始對自己的策略感到不安,猶豫是否應該在我上站前撤回,刪去自己的性史。彩色薰衣草頻頻安慰,肯定寵兒不僅主動坦白,又且得以測試對方的想法,一石二鳥,兩全其美。這些討論也都一併留在系統紀錄裡面供我查閱。那時我還不知寵兒使用多個帳號,其一具系統管理權限。獨立一人架設站台,暱稱就叫上帝的站長,耳聞我俩交換密碼共用帳號,難免懷有疑慮。一方面希望寵兒澄清是否提供外人具有權限的帳號登入後台,同時也要求管理群組暗中情蒐,伺機對入侵者發動圍剿,云云。

     浴缸裡,想像中比照幼兒洗浴玩具製作的充氣娃娃漂浮水面,一度隨洶湧浪濤驚險跳盪翻滾不停,煙塵,蒸氣,燈光,只剩最後一點顫動的餘燼。思緒像是一根羽毛,猶感心悸地,從暗夜星空悠悠盪盪緩緩飄進這間半露天的浴室,這時候聽見外面的談話……
     
     
  • 電子浮生:2023-02-08 15:56
     
     樂妃常年吸食麻醉藥物,藉以激盪想像力在職場馳騁,還特地請國寶級職人手工打造一組精緻的純銀小煙斗專門使用。我可能是家人從大學時代開始累積最內層朋友圈裡唯一連大麻都沒嚐試過的圈外人,只好以樂妃數次為我講述為基礎,自由想像。我進入粉紅香檳為基調的浴室,陽具已經異常漲大,剛好可以擺進加大的浴缸。熱水一下子如濤天猛浪洶湧越堤,溢濺而出,將沿著浴缸內側擺設一排花朵形的蠟燭全都打熄了。譁啦譁啦,被激起的水勢波灁倒瀉,澎湃翻䨱,然後汩汩淼淼,光是發出的聲音就足以構成一首詩歌。我從浴缸起身,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燭火熄滅的殘煙掩映之下,就像巨大的哥吉拉,來回揮動尾巴,牆壁盡受摧殘,好幾處大理石都爆破了,崩碎四濺。哥吉拉的尾巴朝反方向揮掃,啪啦啪啦,又有幾處牆壁剝落,硬化的砂礫和水泥碎塊乒鈴乓啷,揚起嗆人的煙塵。就連水龍頭也硬生生斬斷,熱水噴射,蒸汽氤氳靉靆,洗手枱上的備品全數掃落地上,現場一片狼籍。

     我想像第一次吸食大麻的哥吉拉嘻笑搖晃,由半露天的浴室後門走到戶外仿自然湖泊打造的泳池畔,回想三人白日在此眺望由一座假山叢林似的偽島嶼相隔開的對門房客。一名外國男子趴在池邊的氣墊床上,傳真機,行動電話和筆記型電腦,構成了行動辦公室,還有女友依偎在身邊。〔樂妃提議,比照肉品的標示法,那位女子身上穿的就該記寫成橘子色A5等級的泳裝。〕男子嘴巴叨含鉛筆在傳真機吐出的報表上點點畫畫,沉浸在自己為遠方擘畫的戰略思維中。這一幕予我和家人留下深刻印象。家人至今還會從記憶的資料庫把畫面調出來舉証,當作一個時代消逝,電子產品塗鴉在小學歷史課本上頭的一個私人的記號。

     哥吉拉由與院落相通的浴室後門進入偽自然的湖泊潛泳,發現隔開兩棟相對獨立度假屋的中央島嶼底部有個洞穴,內中秘道彎曲,水流相通。哥吉拉體內迷幻物質作祟,一時恍神,不知不覺中穿過秘穴漂流到人家那邊去了。等到意識漸感清明,一時又找不到回去的路徑。這時赫然看見A5泳裝的女子趴在平躺地上的男友下半身吞吐吮吸,害怕此刻冒然避走濺起水聲,遭人發現,以為惡意入侵窺看,事情難堪不容易解釋清楚,只好藉著自己背脊長滿突刺,身形膚色與島嶼假山外觀相似,加上夜色掩護,大膽趴伏不動,一心等待黎明,希望捱過這一段難堪躲藏的時間。接著擁有行動辦公室的男子爬站起來,A5泳裝的女子改以跪姿配合。男子兩手下垂,捧著她頭顱遂行操控。女子起身,彎腰轉體趴在巨大遮陽傘下的躺椅上,又努力把平貼椅面的一邊臉頰轉過來,半睜著迷矇渴求的眼睛,微笑媚惑男子貼站在她身後發起突刺挺進。兩位情侶一邊忙乎動作,一邊不忘耳鬢廝磨,儘是猥褻淫癖挑激情欲的艷色情話。
     
     
  • 電子浮生:2023-02-05 14:52
     
     我在關於自己的百科全書——也就是自我史——提到曾在上個世紀末逃亡於東南亞某飯店,驚心動魄整個神魂被勾引喪失,且在不為人見的內裡流下鹹濕代表某種心情的眼淚,聽完當地樂團將心力貫注指間,從尼龍弦吉他深緩撥動的前奏開始,一絲不苟,神聖恭敬,完整奏畢超過十分鐘Led Zeppelin現場版又再加長的Stairway to Heaven。我持免費的飲料卷入場,無論再怎麼用心練習,也不可能跟Robert Plant的嗓音一模一樣,滿臉坑坑巴巴,臉頰異常瘦削的主唱,穿大紅色緊身西裝搭牛仔褲帆布鞋一式團服打扮,只在腰間多繫一條鑲滿大顆鉚釘突刺的寛皮帶顯示leader身份。休息時間討好地跟友善買酒給他的大肚腩老美說,他們自己聽唱片抓合弦、指法,還特地情商學古典的氣質女生幫忙配長笛,務求演出效果與原唱完全一致。也曾在跳蚤市場找到一本泡過泥水,潮濕霉爛的《台北畫刊》,編輯以對待偶像的規格,極端尊崇,總共十幾張跨頁照片專訪當時在台北國賓飯店初登場的陽光合唱團,一臉孩子氣的原住民鼓手自豪地對記者說,他們奏的跟唱片裡美國投機者樂隊完全一模一樣。孰料後來歷史轉彎改唱自己的歌,時代脫下歐美文化強國的舶來眼鏡改換另一款去殖民眼鏡,那些在西餐廳駐唱熱門歌曲的樂團或個人,遂在文化民族主義的陰影下,被評價成缺乏自覺、未成氣候不再有人重視。直到三段論的風向再改,平等認為土地上所有曾經發生的事俱屬本土,原本冤被埋葬者,始有幸從歷史的灰燼中重被挖掘出土。總而言之,文化旅行從一地到另一地,或從某地某樹裁剪一段樹枝,運送至另處,接枝於別樹身上,總不能避免衍生出其在當地落土,長養出的果實有著屬於自己獨特的形貌與滋味,於是吳宇森闖盪好萊塢可以光榮帶著他依模照樣翻攝自邁可西米諾原版影片的場面不必臉紅尷尬,也無須對任何人釋疑辯解,從容自在接受媒體影迷賦予榮耀尊為大師,那些照西方原樣描圖打版的複製場面其理論意義自此被逆轉了。

     這段一路滑走的紀事,其實就是由上引零星語句暫存.doc中那首半調子的四行詩敷衍引申,渲染加長而來。只不過從表面文字與移置另一脈絡的紀事來看,完全不是同一回事。這四行文字彷彿突變成一種私人的記號、或代碼。當時家人與固定參加日後珍珠酒吧女子會的成員樂妃說話談笑,試穿新買的衣服,我感覺衣袋裡面金城武代言伸出一隻犀牛角的T28茲茲震動兩下,起身進入由粉紅香檳色的大理石圍起的半露天浴室,坐在點滿香氛蠟燭的浴缸邊緣,開水龍頭嘩嘩遮掩。那時節還沒有手機上網,只能先用注音符號倉促結繩記事,從頭到尾只有自己知道當時到底把什麼事情匿寫進去。回台後遭遇諸多情況,非我事前所能料想,始終沒有機會將這四句發送出去給寵兒,這才保留下來成為電腦裡面孤苦伶仃無主歸依,不繫於任何脈絡的殘句。
     
     

  • 電子浮生:2023-02-05 04:58
     
     以「飯店酒吧」當關鍵詞,搜尋我的電腦〔蘋果系統把術語改成「搜尋我的Mac」〕,只有一筆資料:

      飯店酒吧供應留宿旅客每人一杯免費的白酒,
      熱門樂團搭配短裙少女的團服是大紅色的;
      闇黑的夜色帶來逃亡者的汗味與心酸,
      一味的等待拒絕不了你我置身末世邊緣的悲哀。

     以上幾句話引見我之上網史,隨著bbs時期整個兒結束以後,以練習打字名義留存於青春無敵留言版,未料隨著一次病毒意外,成了這段時期碩果僅存的寫字。本來取檔案開始最前面數字,存成一個叫做輝煌時代的.txt檔案。我一直迷戀使用.txt格式的記事本,而不是Word,直到XP時代還兀自負嵎頑抗,苦惱後來蘋果電腦用來處理.txt的軟體,已經可以接受貼圖、照片、表格、或用各種鮮艷顏色畫記,種種非純文字的格式標籤。有時候我會想像社群網站有個從撥接時代倖存下來的頑固.txt主義者,沒有大頭帖,發文說今天去哪裡哪裡玩,拍了好多照片,卻沒有po出來;寫文章說聽了什麼什麼歌,感動落淚,跟著哼唱一整天,也沒有附上聲音檔的聯結給人參考。好像電影裡棲身水泥廢墟的視聽反動份子,持續對AI聯盟完全進化成以圖像思考的部隊進行孤身作戰的純文字反抗軍。後來這個.txt檔案裡的句子,被我一個又一個剪輯出去,與新寫的句子在其他脈絡結成段落,找到了歸宿。就把最後僅僅剩餘零星十幾行的純文字,剪貼到棄守後不得不跟隨升級的Word,檔名改成零星語句暫存.doc,從此沒有再去動它。
     
     
  • 電子浮生:2023-02-03 17:12
     
     我喜歡飯店酒吧,但又絕少𦲷臨這種場合。旅遊住宿常常附贈招待卷,但我和家人白天玩累了,總是選擇待在房間看電視,自動放棄去酒吧享受免費飲料。以「飯店酒吧」當關鍵詞,馬上可以再玩一次「搜尋我的電腦」,尤利西斯一下。
     
     
  • 電子浮生:2023-02-03 08:48
     
     常見中年以上到了一定歲數,自感維繫大社會生產消費諸設施不再以自己為中心,這些不甘被時代超車者,往往抱持與現場實際情況不相干的自身經驗為標準的本位主義。我覺得在社會走跳,類似家人這樣暗中突顯自己的經驗,藉以評騭對方的談話風度,絕非好習慣。雖非刻意,但是很容易讓人意會聯想,在話語裡將自己劃分成經驗比對方豐富之優等生,甚至指導者,有權坐上指定的保留席位,趕人去次等的經濟倉、自由席。我自己也常不自覺擺出如此態度,是以對家人說話的語感,特別能站在調酒師的立場,覺察其中絲微刺耳過敏之處。然而調酒師的回應,也好比把穿在裡面的汗衫翻出來露在制服外面,生澀直白彷彿完全未經過飯店業特別重視的職場談吐應答訓練。去年疫情稍微鬆馳,家人偕我去住家樓下久違的火鍋店用餐,外場接待遇上眼生的客人,照例會先訊問有沒有來過用餐?隔壁桌一對老夫婦問起以前有個服務員,怎麼沒看見了?可能老夫婦記錯了,又或許是只來一次兩次臨時幫忙的工讀生,打從開幕就駐店服務,白襯衫細領帶,不知什麼職位的成年人先是有些結巴,語氣不很確定,但很快恢復訓練有素的職業口吻,從容解釋這位同事已經離職好一陣子了,不過朋友之間偶而還會有聯絡。若有機會,一定會向她轉告有桌客人問起她,云云。再怎樣也不可能率直回應,本店從沒聘過你描述那種長相的服務員。哪一種說話應對的方式會被認為是適當的呢?當自己是街頭酒吧每一桌客席的隱形成員,像朋友一樣大方吐槽,肚子裡有話就說,稍微削一點客人的面子沒關係,還是嚴守高級飯店那一身畢挺制服所象徵的禮賓分際,在表面上維持職業性禮貌接待?難講吧,如果上街發問卷,二選一的結果很可能表現出顯著的世代差異。
     
     
  • 電子浮生:2023-02-03 08:19
     
     自從我一心練習寫字,杜絕出門以後,家人與姊妹好友相約,經常選定大倉久和的珍珠酒吧,去過不下數十次了。每次回家描述聚會,從桌几、沙發、牆紙到吧台侍者與酒杯,聽得再熟悉不過。家人喜歡這個地方,每次聚會返家,都說有機會一定要帶我前去體驗這個名義上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地方。電梯下樓的時間,我背對出口,近視老花兩付眼鏡都沒帶出門的眼睛貼近玻璃裱框的牆面,再一次端詳電梯內的裝飾物,想弄懂它到底是什麼物事。〔因為按捺不下好奇心,結束後疫情出遊,返家後登上平素刻意保持距離的google,分別以大倉久和+電梯、電梯裝飾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多數部落客都有自己的消費關注,但注意及電梯內物事,將之寫入飯店體驗的文章不多。有一筆資料說是流金,似乎不對,比較像某種自然紋理的切面,並非金屬融化後的流體狀。另一筆資料聯想到還未及鑲上人物的克林姆畫作,有點牽強。再來就是說它非常富麗堂皇,忍不住為之多拍了好幾張照片。三筆資料各皆僅有一句話。相對許多人注目大廳的吊燈,從各個角度為之描模寫真,立此存照,推想飯店主動對外佈建釋出的訊息沒有提到這幀裝飾,不意使得它從資料庫的羅網逸逃,成為唯我注目欣賞,為之提筆寫上一段記事的私房景點。〕至此我仍以為果陀的筆記本是家人關注的網紅發文,或是廣告行銷,庸人多擾,根本與自己無關,漠然置之,冷淡不在意。

     家人說以前珍珠酒吧常常整個晚上沒幾組客人光臨,站在門口跟服務員說,某小姐的朋友,就會帶你去女子會經常佔用的角落。疫情發生,兩三年沒去了,物換星移,人事皆非。酒吧經過改裝,已無熟悉的侍者,變成一個陌生地。在家人的印象中,原本置放桌上暖色昏黃的枱燈改由天花板投射的死白螢光燈取代,桌椅、酒單、牆上的擺飾也都不同以往,一點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年紀可能還不到三十的調酒師對家人自發扮演白頭宮女,向我介紹導覽總是一付從前如何如何的口吻,表現出頗不服氣的神色。打從我在這裡服務,從來不曾如你所說那樣過。我就職好些年了,完全不記得有過你說的那些事。一派抬槓吐槽,好事者唐突介入隔桌酒客的私談模式,似乎不是服務業人員執勤時候該有的表現。
     
     

  • 電子浮生:2023-02-01 15:34
     
     如果追求絕對平整徹底封死的包裝可以算作一種變態,那麼就不排除拆卸包裹可能成其「逆變態」。每次我領回包裹,總是逆其流程,右手拿美工刀,慢條斯理尋找可以逐膠帶割開的下手處,務求最外層包裝完整攤平得以回復原狀。然後層層拆解,依可回收的厚信封、瓦楞紙板、泡棉,即便所使用的膠帶,也儘可能完整回收,重覆利用。直到破解所有封印程序,取出書籍閱讀,整個過程透出的儀式感很濃重,莊嚴肅穆。

     我在家習慣衣不蔽體。有次蹲坐地上拆解封死的包裹,揮刀不慎,刀尖劃過自己陰囊,只是一道很輕微的傷痕,完全沒全感覺。我跟張大春一樣,自幼養成閱讀時無意識玩弄小雞雞的習慣,不多久,發現手上沾有絲微血迹,以為是摳抓撓搔皮膚上的增生物、痘疤,或撕腳皮,掰指甲所致,常有的事,遂不以為意。直到一灘血抺在手上,每次翻頁都有紅色沾染,於是低頭察看,尋找來源,始才發現竟是自己割傷了自己。〔=繼前述手指過敏脫皮滲血,第二次閱讀把血染上頁面的經驗。此外還有第三種情況,我遺傳了母親病弱的身體,口腔牙齒狀況極為糟糕。閱讀時不自覺用舌尖舔舐鬆動搖晃的牙齒,嚐出腥臊,就伸舌頭抿一下頁面,試看有無血跡。〕

     我小心拆開包裹,翻開最前面幾頁,渴望搶先從目錄、前言瞧出一點苗頭,或端倪。讀了好一會兒,家人覺得休息夠了,心理準備停當,始才好整以暇,招呼我同去珍珠酒吧。我把講述有關跨越黑水溝之根源性神話的《行至洛津》收進書包,暫時心中保留倉促張望到的一點閱讀線索,跟隨家人搭乘電梯下樓。
     
     

  • 電子浮生:2023-02-01 15:05
     
     回到房間沖杯咖啡,把行前去便利商店領回未拆封的小說拿出來。根據我的經驗,許多二手書的賣家寄出商品前都會不憚多花時間,堅持對書籍進行平整嚴密的包裝。內外層塑膠袋的四個邊角仔細折起,用膠帶貼平,再延著書籍邊線將所有包裝材料的絲縫牢牢封死。其實這般講究對於保護商品防止意外浸水意義不大,反而對收貨的買家拆卸包裹平添困難。對此或許是出自無意識的虐待心態,我著實有一點小痛恨,但也同時從賣書人不約而同嚴封密藏的慣習隱隱感到其中幽微的象徵。起初會在購買時順道留言,請賣家基於環保原則省略包裝,尤其避免過度使用膠帶黏貼,也會在評價欄位給予特優之餘寫下相同建議,不過從沒人對此有過回應。不僅幾位我常往來,習慣追求絕對平整徹底封死的賣家多年來維持習慣不變,我自己偶有重複購買的書籍,上網刊登求售,希望作者的心血結晶能盡其用,多一個人閱讀,不意發覺自己竟然也學人進行封死性的包裝,欲罷而不能。遂猜想其中必有我尚且未能進行低角度觀察,予以透視分析的快感,或曰療癒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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