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enju
    奇異點
    2024-05-05   心情
    110

已經要是四十五。人生可能已經超過一半了,順利的話大概還有30年,也可能達不到。

看到三十多歲時的日記,好像人生沒什麼不同。

總覺得還是煩惱一樣的事,卻也沒有勇氣改變。

想起"大象席地而坐"。電影很壓抑,四個人物很絕望,
都是處於無路可走的地步,只想逃離這一切。
聽說滿洲里有隻大象會坐著,於是只想逃離這裡去看大象。

我現在也是,很想逃離一切。生活一切都讓我窒息。

我想去流浪,想去看看這個世界。

但我無法做出任何改變,我一直聽著大象席地而坐的原聲帶。

想像著,我也搭上火車去滿洲里。

想像著,遇上個某人。

現實裡,是無能為力改變,被困在空間時間中的奇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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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電子浮生:2024-05-05 17:20
     
    超喜歡大象席地而坐!片長近四小時,一星期內趕早去喜樂客只有寥寥幾個座位的超小廳看了兩次,網路下載又看了一次。後來家人有位朋友來家裡玩,帶了VR眼鏡,裡面全是具3D臨場效果的色情片,唯獨雜了這部沒有VR效果的大象席地而坐,於是趁著人家閒聊反正我插不上嘴的話題,自行坐到旁邊,戴上奇怪道具,挑出想再重溫的段落,又再看了一次。

    好幾次觀影,每次都有不同的想法。

    如你所說,想逃離令人窒息的現實,想像自己搭上火車去滿州里……(45歲了唷!一點也沒關係,電影裡有位出發去滿州里的角色,年紀恐怕70以上了。有道是:渴望實現夢想,幾歲都不嫌晚。)

    可是導演胡波拍完影片之後,卻選擇結束生命,自殺了,才29歲。

    他自己去滿州里看了大象嗎?可能吧!可能不只去了滿州里,也去了北京,香港,台北,東京,還有世界上其他很多地方,所有傳說中有大象的地方都去了。結果發現大象委實並不存在。移除幻象以後,世界上所有地方,其實都和影片中那個城鎮(自己居住的城鎮)一樣醜陋。

    大象在西諺裡別有另外指涉,Elephant in the Room。房間裡有隻大象,幾乎塞滿了整個空間,可是大家進進出出,偏就沒人看見眼前有個龐然巨物。這可能嗎?只有一個解釋,所有人都看見了,可是有志一同,全體假裝沒看見,大象不存在。

    在謹守默契,集體串謀之下,誰都知道懸在遠方的只是幻象,可是只要誰也不說破,就可以把幻象當成真的。

    誰也不說破,寧願把幻象當成真的。這說明了我們多麼須要幻象!

    古時候在大海上夜航的水手,置身完全的黑暗中,堅信上帝出手相助,在空中打了一道閃電,照亮了海面,藉此讓他們得以辨識方向。其實茫茫大海上並沒有出現照明的閃電,什麼都沒有,完全是自我編造的幻象。必須如此,他們才有勇氣向前。

    其實這也是影視工業的隱喻(乃至小說、流行音樂和所有可以當成雞湯喝的商品),失意人前路茫茫幾乎走不下去,即便電影只是編造,總算也還能陪你在故事裡找到寄託,散場以後回到現實繼續生活下去。

    可是也可以反過來從另一個方向看,本來就算半生作廢其實也還是有機會可以自行走出另一條人生路,卻因戀慕強大的幻像,反而一直坐在觀眾席上停頓不前,要命!〔電影結束時一干角色坐在前往滿州里的巴士座位上,他們心裡各自想著什麼呢?〕

    一個金細細(亮晶晶)的影像在那邊


    我沒去過滿州里,但去過一個叫攀枝花的地方。攀枝花,多美的名字啊!從我手邊的地圖上看,位在一條鐵路支線的終點,離瀘沽湖岸的女兒國不遠,光是聞其名,就能自行編纂出一大堆想像。我想去!伸出手指頭在地圖上量了量距離,一百多公里吧?不通鐵路,也不詳公路情況怎麼樣?乾脆走路過去好了。

    其實去那地方彎彎繞繞,比我估計的直線距離遠多了。幸好搭了兩段好心人的短程便車,終於在第四天下午抵達。一個早期現代化留下的工業廢墟,同時在廢墟原址,一體併存,有個正在逐步成形的住宅新市鎮。就跟電影裡主人翁們生活的那個城鎮一模一樣。空氣中滿是農藥+肥料+燒煤碳+豬屎+餿水混合成的味道。泥土變色,河道淤積很厚一層著彩色的油垢,雨水沖刷表土,埋在地裡的麻袋個個漏出打了死結的頭來,一點都不美。

    突聞一聲鑼響,人群擠在一個煎餅攤子(末代的國營食堂吧)爭相購買吃食。玻璃櫃裡一張幾毛錢的焦黃油餅看起來好吃極了。我買了兩張,冷的,沒下鹽,一點味道都沒有,連單純的麵粉味都沒有。一邊啃著,一邊打聽想要搭乘離開的火車該往哪個方向走。

    倩女幽魂第二集,張學友客串演出一葉知秋,不信挾持朝綱的國師是真的如來佛祖。國師遂以金光閃閃的形相在眾人面前現身,聲如洪鐘地說,世人須要幻象,我這是給他們一個希望。張學友為他所敗,傷重吐血,懨懨一息地說,我輸了,明知道幻像是假,但打不過它,奈何?

    一個早有人提出的說法,劉洵演的如來非假,正道本來就是表面上塗成金光閃閃那樣子。想要戳破假相,還原真實的傢伙才是邪魔妖道。說不定,這就是胡波導演最後參透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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