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可以留住你了。恭喜你,你自由了。」
她不帶感情地說著。
她心知肚明,卻還是忍不住賭氣。
而他心知肚明她的心知肚明。
他只能苦笑著,苦笑著,然後往後一仰。
她在心裡數數兒,數到十三才敢去往下看,太遠了,只有一個小紅點刺進視線裡。
好渺小啊。
手指神經質地按著音量鍵,耳機音量已經最高了,〈第九交響曲〉的每一個音節幾乎都要刺穿耳膜,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看著。她感覺到胸口那顆沒用東西像顆彈簧球,被人重重往下砸後猛地往上跳,甚至幾欲衝上喉頭。
她猛然俯下身劇烈地嘔吐,肚子裡卻也沒什麼給她吐的。乾嘔了一會兒她望向新生的太陽,眼睛和喉嚨都澀得發痛。
她扯下耳機,警笛鳴聲撕裂清晨的寂靜,聽起來有種超現實感。她繼續看太陽,眼睛眨也不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大腦空空,什麼都沒想。
十四歲這一年,狄真目睹了一場廉價的、狹隘的、極為不莊重的死亡。
那個卑鄙無恥的少年的詭計得逞了。他墜下去的同時深深砸進她的心底,永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