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幾個惡夢連連的夜晚,昨天夢見了秋天。我想到很久以前你問我的問題,如果你去旅行,要帶紀念品回來,我最想要什麼?我說我要葉子,據說北京的秋天很美,我希望你帶一片你沿路走過,你覺得最美的秋葉回來給我。我一直到剛剛才想到這件事,是你替我看過北京的秋天了嗎?那比我想像的要美太多了。能把那樣的景色盡收眼底,也遠比我想要的多出太多。
你知道嗎?我也是到這幾年才真正了解,這世界上有很多人賣掉了他們的影子,大概認為自己不需要影子吧,而這樣的人,也不會因為一整片紅透的秋葉感到滿足吧,我們所處的世界原來其實是這樣的。我們所學習所被教育的,終究都要跟著世界的遊戲規則走。
我最近一直在想,那些貪心去讀的書,去聽的音樂,即使在生命裡留下來了,死的時候什麼都帶不走,而我甚至不知道有沒有人生跑馬燈這種東西讓我去回憶。
你知道我一直羨慕那些將生命活的美麗的人,是即使受著寒風仍美麗的那些人,而就算是那些人,死後也不能帶走任何東西,因為身為自然的產物 — 生老病死,是怎麼也躲不掉,也是生而為人唯一公平的事,我們的精神、獻身都是世界的,我們沒有自己。就連藝術家也是,天賦所有都是為了世界去造,只是世界的工人罷了,留下來的只有那個他人去取,而我們借用了一生的名字而已,我們連一片葉子的記憶也沒辦法帶走。
我們真的是卑微的,因此我真的想像那些大口吐出檳榔渣的人們一樣,也大口吐出我的所有埋怨,大聲的哭,大聲的說出所有的愛,即使我死以後的多年甚至不會有任何人記得我,但生存過的痕跡,土地會記著吧,就像生命極短促的花,它們一生也許從未被記住,甚至被認真看過一眼,仍將自己的生命活的美麗,且愛自己衰老凋零的樣子,你也是那朵美麗的花,曾是我眼中的世界唯一美好燦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