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的父母就因為吸毒及販毒來回監獄數次,從襁褓時期我就由爺爺奶奶以及爸爸的弟弟共同照顧長大。他們是我的家人,是名為惡魔的家人。在我有意識以來,我都生活在言語暴力以及肢體暴力的情況下長大,我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哥哥,爺爺奶奶都因為他是男生而對他特別的好,搶電腦時,我總是會被爺爺打,而霸佔電腦不放的哥哥就看著我被打,開開心心的玩著電腦,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我們那裡是個小地方,發生什麼事,沒有幾天就街頭巷尾皆知。每個人都知道我的父母吸毒,在我小二那年,我的同學告訴我:「我媽媽說不能跟妳玩,因為妳爸媽吸毒,我媽媽怕妳帶壞我。」當下我並沒有說什麼,我才小二,要如何為自己辯駁?希望別人不要因為我父母的過錯懲罰我?
每次父親從監獄回來便是地獄的開始,他會去工作賺自己的毒錢,可是毒品很貴啊!他便向奶奶要錢,要不到就將整間房子弄得亂七八糟,東西摔的到處都是。我小一的時候,我哥哥小二,而哥哥的班導向父親告狀哥哥的行為。我到現在都沒辦法忘記,父親一回到家就叫哥哥趴在地上,他拿起棒球棍不停的往哥哥身上揮去,而我,就坐在椅子上,讓這齣慘劇在我眼前上演,我無力阻止,只能坐在椅上,任由身體不停的顫抖。
很意外的是,我國小的時光並沒有特別憂鬱,反而大家都稱讚我是個愛笑的孩子,好像自己跟別人沒有差別一樣,但我還是記得,老師抽籤問同學,父母都怎麼幫忙過生日?我聽見同學的答案後很害怕抽到我自己,因為沒有人幫我慶生啊,沒有人在乎我的生日啊,沒有人為了我的出生而感到開心。
國中慢慢變得很憂鬱,而高中更是到了一個沒辦法控制好自己的程度,在一個人的房間裡忽然放聲大哭,在人多的地方忽然憂鬱席捲而來,可我都忍住了。有獎勵嗎?沒有,只有換來忍住後的胸悶跟心悸。
今年申請大學的結果出來了,就差了四分。就四分,我就上法律系了。我要求叔叔不要告訴爺爺奶奶,我告訴他我讀夜校再轉日校就好了,結果他沒有幫我保守秘密。
剛剛,我去樓下,爺爺奶奶看到我,又開始冷嘲熱諷,他們說的每句話都像一把刀,狠狠割著我的心。爺爺說:「就是因為父母都吸毒才會生出妳這樣的智障小孩。妳現在沒學校唸,看妳要死去哪裡,東西收一收滾出去。」為什麼父母的錯,是由我承擔呢?
我剛剛想著,如果自殺了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所以我拿著電線纏繞自己的脖子,很痛,真的很痛。我坐在門前,想嘗試坐著上吊。可是在我快要不行的時候,我的腦裡閃過一句話。「為什麼我要因為別人的錯而受罰?」我忽然醒了,對啊,為什麼要因為他們的冷嘲熱諷而毀了自己?但我依然放聲大哭,哭到沒了自己。手裡拿著一把一點也不利的刀往手上割去,那讓我感覺到,我是活著的,我是活著的,我還活著。手腕上的傷口不深,卻若有似無的抽痛著,就好像我的心一樣,時不時的抽痛。
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在面對這個,吵架就會打起來的環境。面對這個,每天都在大小聲的環境。面對這個,沒有人期待自己的環境。
史蒂芬霍金曾經說過:「只要活著,就有希望。」那我呢?我真的有希望嗎?還是一個連大學都考不上的廢物。
活著好難,活在一個不被期待的環境好痛苦,我希望有人瞭解我啊,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