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我沒出社會,零社交,可有時候人家也會拿名片遞給我。我都隨手當成書籤,夾進手上正在看的書本裡。相隔很多年,翻看同一本書,like a rolling stone,名片的主人早不知出發前往攻佔世界哪個新據點,有時候此刻方才對他生出一點感想,更多時候連這個人是誰,完全沒有印象了。
c. 另外一種設想是在路上迎面走過。就像昨天家人帶我出門吃麵,搭車的時候掐指幫我計算,日月蹉跎倏忽之間,我已經20年沒有進市區了。打從車站出來,前往麵店的路上,一個一個又一個女孩〔奇怪,怎麼這條路上全是女孩兒?〕迎面走過來。我盯著看,多麼漂亮的人啊!天色暗了,交會的時間很短,女孩出現在我視線裡只有一兩秒鐘。我就想到你跟我是不一樣的人,你說容請稍待輾轉一下,想想怎麼回覆。我就一直盯著輾轉這個詞語想事情。換了是我,就會用周轉兩字。就是去書店、圖書館周轉一下,再回來寫字的意思。這樣想的時候,那些迎面而來的女孩,已經一個一個走到我的後面去了。
前兩週有線電視播一齣老電影,七個畢業生,算算時間是您青年時代賣座的大片。話說古時候在大海上迷航的水手堅信自己看見夜空中突現的閃電,藉此得以辨識方向。他們認為這是神聖意志出手相助,為之命名為 St. Elmo’s Fire。其實什麼都沒有,一半是幻像,一半是編造。必須如此,水手才有勇氣向前。必須如此,這4個字得加上側重號,別有深刻涵意。在人生的大海夜航,快樂幸福和變老,如果能有一套看法,抓在手上仰仗助行,那非常好。但是我無所謂,一個人遇難在大海上飄搖浮遊,能有什麼事情可做,就去做什麼事情,或者無所事事。天命到期,不行了,自然會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