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正播放著電影「裸體午餐」的原聲帶
Ornette Coleman標誌性的瘋狂薩克斯風聲響不斷流洩而出
雜亂無章的鼓聲節奏也隨著播放結束而停止
每一段的聲音都會令我回想起電影當中那些狂狷影格

就在這樣的念想過程中，正讀完村上春樹的作品
那曰之「老鼠三部曲的」的二部曲「1973年的彈珠玩具」
獨斷地認為，這本書看起來雖然仍裝備著強烈的孤寥
在小說的最後還是覺得世界是有一點希望的
至少比較起來他最有名的那本「挪威的森林」是更有盼望的

網頁分頁停留在兩張播放於「裸體午餐」之前的古典作品
分別是Glenn Gould的「Bach: Goldberg Variations」
與另一張稍不有名的「Transcriptions of Wagner 」
記得在好久以前就看過蝦皮上賣著他的盒裝專輯
是由Sony出品、天藍色色系為皮、包裹38張CD與6張DVD的盒裝超大合集
當時隔著手機螢幕前猶豫許久，遲遲未有下單
原因是，老覺得即便入手，似乎也捨不得拿出聆聽
那數千元的價格豈不扔進深坑？這是當時的念想
過了沒有多少時日，有緣人下標取走，同時了卻了我原本的思想
想想也不賴，反正這樣就不用想那麼多，倒是幫自己省了點餐錢
下次買泡麵當宵夜時，還可以多買一兩顆茶葉蛋，也算不錯

回顧起週六的夜裡，老想著都已經是即將邁入中年大叔的32歲年紀
似乎也不能這樣任意的操勞身體，免得有一天身體被反噬吧

這故事的緣起，還得從上週六的清晨六點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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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六是我主辦的活動，這活動是要帶一群學生背起背包去完成「任務」
簡單來說，這個活動在我自己的想象中得存有兩種元素在
第一，這個活動得要讓學生「靠著自己的雙腳前往任務地點」，學習自主
第二，這個活動得要讓學生「完成數項明確具體的任務目標」，學習探索

為此，在不久之前千里迢迢地花了三個多小時從台北到基隆海科館場勘
為的就是在逛完館內之後，利用展覽區的資訊來做一份困難適中的學習單給他們完成
路途雖遠，不過好處是在海科館附近倒是吃了兩間印象很棒的路邊攤
價格便宜又美味可口，份量也足，現在想想又覺得是垂涎三尺

然而跟其他大型活動不同的是，這個活動還是得靠學生「學習用可及的方式前往」
於是，前三次的活動中安插許多學習使用數位工具查詢地圖、學習搭乘公車或捷運等教學
讓這群明明是「數位原生代」卻鮮少有機會學習運用數位工具的學生有機會學習

這也是即便困難、麻煩，卻也讓我很想要繼續辦下去的動力
因為比起單純出遊的活動，這倒是顯的很有價值，尤其看到活動結束後的回饋

不過作為交換的是，我們沒可能去包車、或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交通問題
以至於即便身為成人的我們都有更快速的方法可以抵達
還是得一大早起床，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集合學生到台北車站
讓他們學學怎麼買票、怎麼看時刻表、跟學著怎麼看車次與等待的月台
體驗這些一般中產階級孩子早就已經成為常識、卻因資源匱乏的關係沒機會碰到的事情

身為主辦，那天很早就起床洗漱，並提早到機構開門
當時還發生一個窘境，因為機構前面的門被鎖起來，剛好我們沒有那扇門的鑰匙
結果跑到一處我們都知道沒有鎖上的窗戶，打開且如竊賊般一躍而入

我買了素食麵線當早餐，當時高估了食物在胃袋內存放的時間
導致在上午十點十一點時就飢腸轆轆，跟所有同事一樣想要趕快吃午餐

跟我一樣，學生都是滿準時的，可見行前通知的警語還是有點作用的
在傳送訊息給家長及學生時，再次強調準時的重要，避免錯失火車班次
就這樣，喝著咖啡的我，和用電話緊急聯絡一位遲到的學生，度過了那個清晨

區間車還是很可怕的，我們就這樣站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海科館
當天唯一讓我覺得幸運的是，團體票跟午餐人員都很客氣讓我減去未到的數量
且負責午餐的食堂人員很客氣的說，願意幫我們處理午餐垃圾，實在很感動
爲我們這群為了趕車次而匆忙的工作人員能夠有一點喘息的空間

這次活動依舊有跟新東陽的志工，她說，自己跟那個食堂的老闆是舊識
因此有幫我們的孩子們加菜，加了一大桶的石花凍，甚至還喝不完
這也算是一種很友好的合作吧，我想，非營利組織跟企業友善的連結還是重要的

海科館是無人站，我們理所當然的從站內離去，並看到旁邊的草地有人放牧一匹馬吃草

這次闖關還算是不錯，幾個學生都滿認真的在看裡頭的展覽
也一直在體驗裡面各種不同的設施，好似第一次來到寶地，驚奇的操作各種互動遊戲
當然其中也不乏有來過幾次，表示有些無趣的學生意興闌珊的走逛著

直到下午一點半，終於放飯，大夥吃著早已被飯吸乾的咖哩，與一團漢堡肉
吃得滿趕的，因為海科館的區間班次很少，錯過一班就是一個小時
所以工作人員邊注意學生狀況邊暴風似的吞食著米飯，接著又是站了一個小時的區間

回到辦公室之後，我和同事W都喊著疲憊，畢竟走了一整天幾乎沒有休息
加上前一晚根本沒有睡多少的覺，疲倦的幾乎是很快就能闔上眼睛的程度

W告訴我，他今天要去找朋友L，問我要不要順便去他工作的咖啡廳凹飲料
然後晚點也可以一起吃個飯、聊個天什麼

我說好，但我現在好累，可不可以先吹一下冷氣，晚點去找他
W說好，我們兩個人就在辦公室邊吹冷氣邊看緯來體育台剛上傳的UFC轉播影片

時間約莫到下午五六點左右，實在睏的受不了，在桌上趴著睡了會兒
此時朋友P剛從前面的教會辦公室跑過來，大概是看我們還沒走，就過來聊天
P正消遣我，問我與實習生有沒有戲，我倒是沒什麼理會他
說著說著，P得妹妹Y也從前面跑過來，大概是剛練完琴，也過來聊天

有時候辦公室就是這樣，偶爾幾個人會過來串門子，一聊就聊滿晚的

剛好教會幾個青年問要不要去吃晚餐，P與Y說要吃，但想跟我們去吃其他的
於是就決定他們去吃火鍋，而我們則是去吃附近新開的豬排飯
聽說那間豬排飯很有名氣，可以免費續湯、續菜與飯，豬排份量也挺大的
抱持著嚐鮮的心，我們決定過去吃飯，順便撫慰一整天的辛勞

而其中一名教會青年R也說要跟我們去吃
想說這陣容有點大，乾脆也把朋友L叫過來好了
就這樣，六人的組合浩浩蕩蕩的要出發去吃飯

然而，出師未捷，那間豬排飯外面等了許多人
且正巧再差半小時店家就要關門，只得是另尋他處吃飯
應著L的推薦，我們去了附近一間賣溫體牛的店面作為晚餐的決定

聽L說，那間店的炒飯還不錯，配幾個菜挺好吃的
其他五人聽L這麼推薦，就全部都點了炒飯，除了P，他點一份蛋蓋牛肉炒飯
不得不說，那炒飯是真的很香，牛肉鮮嫩且香氣四溢，差就差在份量不大
加點的沙茶牛肉炒空心菜也很美味，很快大家就吃得盆乾碗淨的
配著聊聊八卦、聊聊彼此工作的近況，時間總是很快就被消耗殆盡

在回家之前，想起上禮拜國慶假日跟Y從大同騎單車到東湖
就問說，等等要不要運個動，一起去騎車，到處晃晃
可能是時間太晚，也可能是忙了一天很疲倦，所有人都拒絕這項提議
只有教會青年R說可以去，說是想要騎車去散散心，反正12點前到家就好

最後，單車組只剩我們兩位，且準備從三重出發，騎一圈社子島頭便回家

離別之後，我帶著R騎車先往三重的路上前進，順便去牽我的公路車
R則是在路上說，很喜歡這台老車的感覺，感覺很穩，坐得也很舒服

很快的，我換好衣服、放好背包，騎著公路車去跟R碰面
R因為沒有自己的車，只得是借Ubike來騎
騎之前，好強的他不斷強調自己很能騎，說是要我想騎多快就騎多快
不過一到河濱公園後，他便知道「因資訊落差導致的問題」的意思
出發之前我很早就告訴他，公路車從車架、輪胎與齒輪都比Ubike好
騎Ubike會追不上公路車，所以我們慢慢騎就好
這不意味著你弱，只意味著兩萬五的車之所以是兩萬五一定是有它的原因在
然而好強的他仍是不斷跟我解釋自己多麽的能騎，要我放開了去騎沒關係，自己可以追上
在齒輪比、踩踏效率及變速都優於Ubike的情況下
我很快的就讓他理解彼此的差異在哪，並且多次海放了他

好強的他，則是不甘示弱的一直告訴我：「我真的已經踩很快了！」
而我只是說：「沒關係，就慢慢騎，不用騎很快，我的車本來就吃你豆腐，慢慢來」
被海放過後的R，也終於說，那就慢慢騎好了，這台車真的會跟不上

夜色如墨，染黑了天空，且彰顯了橘黃色的路燈多麽溫暖明亮
在河岸邊吹著秋風，總覺得這世界所有的煩惱都可以褪去
悠閒地聽著蟲鳴，緩緩地移動在寂靜的都市綠地，心也默默地靜下來
不過對於R來說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告訴我，他很討厭夜，尤其討厭黃昏
每到黃昏，內心就有一股強烈的孤單，容易壓的自己喘不過去
心思敏銳的他，似乎被喧囂的城市排除在遠遠的一處
或者是說，是他自己選擇往那一處孤單的遠地走去，且越走越近，離我們越來越遠
其實這種來自青少年的孤單感我還是有過的，所以還是有些理解他的心境

於是，一路上，我邊騎著車邊關心他的近況
他說，他缺愛，他渴望愛，他渴望能夠緊密的跟摯愛的人綁死
他熱切的渴求能夠被另外一半緊緊鎖在一塊永不分開
但也因為這樣窒息的愛，致使兩位女友都跟自己離去
深情的他甚至告訴我，對於剛分手兩天的那位女友，是真的想跟對方結婚的

當然拉，對於三段感情都至少一年以上的自己而言
聽到才不過交往五個月的孩子說對方是多麽「正確」的人，心中不免是有些懷疑的
可是每個人對於愛的感受度不同，自然不可以恣意去評價某些人的想法
所以我也只是倒臥在社子島頭公園的公共座椅上，閉上眼睛，聆聽著他的故事

晚風涼意襲來，加上整日的疲倦，差點就要沈沈睡去
不過我還是盡可能的，聆聽並回應著他的所有心事

R告訴我，他是非常高敏感的人，可以輕鬆覺察到每個人的狀況
甚至到了那種「可以一眼就看出某某人情緒」的狀態
但因為這種高敏感的個性，導致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想得太多
一但想得太多，就會內耗，同時也影響身邊的人內耗

當時在一旁的他，用著有點悲傷的語氣跟我說：

「其實，我這輩子活到現在，幾乎沒有任何的朋友」
「是屬於那種班群建立之後，刻意不加我的那種類型」
「我覺得，那就是一種排擠，被排擠在班級之外」
「可是最痛苦的是，就算我很難過，我還是哭不出來，沒辦法宣洩」
「變成我很討厭晚上、討厭睡覺、因為我總是會被壓得喘不過氣」

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就這麼樣的跟我訴說著心事
而我也從石頭座椅上爬起來，聽他講著這些感覺很受傷的心事

他說不想回家，希望可以到更熱鬧的地方聊天
但他又說，但還是看我要去哪就去哪，他都可以，在這邊聊天也可以
或許是看出他的矛盾退縮、也可能單純是下定決心想陪陪他吧
我直接說，好啊，就去更熱鬧的地方聊天，我們去大稻埕

考慮許多的他聽到要去大稻埕，又說希望可以早點回家，提出想到家附近聊天
我說，好啊，如果你想要去就去，聊天也沒什麼不好的

離開前，他問我說：「我是不是很難搞啊？」
我則說：「不算難搞吧，你只是比較謹慎，考慮比較多而已」

我們一路騎到百齡橋附近，經過一處河濱公園的遊樂設施
那邊有溜滑梯、有一些健身器材跟可以到處走的繩索橋等等
R忽然說，感覺這邊很好玩，如果在這邊聊天應該會很有趣
我則說，那就過去啊，沒有什麼好猶豫的，走吧
他再次跟我說確認我的想法，我則是說，走吧，快點

他看起來是真的滿開心的，在一個繩索橋旁躺著，說是很舒服
不過躺著躺著，感覺搖晃的木板很難可以平穩地倒著
思忖一會兒後，他又問我，想不想要吃麥當勞，說是可以請我
因為前陣子他姊姊才特地送了一張麥當勞雙人套餐的兌換券
但因為分手了，所以問我要不要乾脆一起過去吃，感覺還不錯

我猜想，可能他真的也想要吃點東西吧
也可能是這邊的環境和他想像的還真有些不同
於是也同意了這個想法，說是可以到附近的地方吃一吃
剛好，吃完之後他也可以直接回家，算是一兼二顧，還不錯

正當我才這麼一想，靈機一動，想起P和Y都住在R家附近
且P與Y近期好像都有跟R聊到分手得事情，那乾脆就相約出來一起吃
剛好也可以讓R能有個更熟悉的哥哥姊姊可以吐露心事，這似乎不錯
於是我當下立刻決定要撥打電話叫他們出來，R則是興奮地認為這真是既瘋狂又好玩的點子

P早早睡去，電話不通，倒是Y很快地接了電話

「喂，出來吃麥當勞啊，R說要請我們吃宵夜啊！」我說

「什麼拉？我洗好澡了，我才不要出去勒，到底要幹嘛拉？」Y說

「啊呀，難得啊，妳就今天破例出來啊，反正再洗一次就好」我說

「欸，什麼鬼，不然你們買來我家吃啊？敢不敢？」Y說

「有啥好不敢，妳確定我們就買過去吃啊」我說

「來啊，你到了跟我說」Y說

「好啊！」我說

就這樣，我們三人就算決定了這件事
行程是這樣的，因為Y堅持說自己洗好澡了，絕不出門
可是單車去買麥當勞又是很麻煩的事情
於是先借他們家得車去買，買完便上樓去客廳吃宵夜

Y不知道是不是覺得這個瘋狂的決定已經有點超出預期過多難以控制
因此硬生生把P叫起床，說是要一起出來吃宵夜
當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進屋之後他們的阿姨正在餐桌吃東西
那個阿姨是他們爸爸離婚之後的女友，因為沒有婚姻關係，他們一直用「阿姨」稱呼
Y緊張焦慮的不知所措，直把所有到家的責任推到我身上
好在我也不是什麼剛出社會的小鬼，就開點玩笑讓這件事平安度過
同時也取得那位阿姨的同意，說是就買來家裡吃就好

於是，我跟P借車，載R去附近的麥當勞買套餐
在麥當勞內等餐的R，興奮的說我們真的很瘋，他很喜歡這樣
我只是窩在樓梯旁，說自己也已經快要變中年大叔了
說實在的不應該再這樣操自己的身體了，不然真的會短命
同時也說，出來混果然還是要還的
國慶那天是Y六點起床然後搞到凌晨，今天則是完全換成是我
R只是覺得這句話很笑，但還是覺得這樣出來很好玩

當晚，我們搞到非常的久，但多數時候都沒有談論R分手得事情
只是四個人東聊西扯一堆，R則是說他不想要回家，想要多待一下
可能如他在社子島頭公園所說的，他不喜歡家裡的氣氛
他有預感爸媽可能會在這幾年離婚，所以他一直想要逃避那個家
可是Y最終還是下了逐客令，於是在凌晨一點多解散了這瘋狂的聚會

臨行前，我跟Y小聊了R的事情後
便騎著我哪台公路車，從士林一路尻回三重，然後洗洗睡去

說真的，都有點歲數了，這種麻煩的局還是要少點
隔天起床簡直是累壞了，一整天都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
果然還是得少一點這種莫名其妙的怪行程，好好照顧身體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