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會想著,如果從旗津外海,沿著海岸線往北直游,多久可以到達淡水河口?"
那倒影在藍色海面,像幻燈般迷濛的陽光,宛如大海鰱的銀色魚鱗跳躍在地平線,說也奇妙,感覺這光景竟然愈來更加清晰。而我卻依在渡船頭等著退潮,等著摩西的傳說。
三月初的海風已經捎來暖意,把沙灘上的積水烘的溫乎乎的,然而一股寒冷的寂寞,浪潮一般的圍住人來人往的喧嘩,我望著那劃過海面,從哈瑪星出航的渡船,想著是歸鄉遊子,還是旅人過客,又將踏上令人近鄉情怯的土地。
記憶是迷失在時間長河的漂泊,就如蕭邦的夜曲展開夏日的笑顏,這一切的一切,也許都是思念的幻想罷。我所愛的,那美麗純樸的漁村,在接受文明的洗禮時,已經失去了清純影像,可是我不知道,當我離鄉而去之時,是否曾真心真意去愛過,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剎那?
多年之後,我再回到故里,祇是這鄉情就像快要熄滅的爐火,雖然還有餘溫,但已經看不見明火。陌生的街景以一副蒼白落寞的容貌,徘徊在我的眼簾裡,那一股失去生氣的悸動,伴合著一絲從心裡泉湧上來的無奈,卻也帶著不可思議的充實感。
如今梗在心裡的,那令我難以忍受的思鄉之情,化為海水,而沉澱在心底,那浮雲似的歲月,反倒更加濃稠,並且牢牢的糾結起來,形成那爭先恐後的波浪。我的腳印漸漸被一波一波的浪潮填滿,逐漸變淺,然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