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聿其莫。每值歲暮，中國人總有「大掃除」的習俗，藉掃除一年的積塵意寓著除舊迎新的美好祈願，而現代人忙於工作難以如古人一般靠著歲末農閒時間，取而代之的是提前透過休假之餘大掃除。在過去，每年約莫這個時間點、國高中段考結束之時，我就會被要求開始收拾自己的房間；清潔的工作其實並不怎麼困難，至多就是些勞力活罷了，而整理對於我來說才是真正的麻煩，書桌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我的書桌上一年當頭大部分時間散佈著各式紙張、裝訂本，其中包括了各式考券 習題 參考書 小說散文集日積月累、橫三豎七，旁人看來雜亂無章於 我而言卻是亂中有序；從國二那年進駐這間房開始第一次擁有屬於自己方隅天地，那自然是要隨心所欲的精心擺佈，也因此那些旁人眼中的亂實是令人安心落意的要素。然而，雜亂也有個際線，書桌有限那些暫時擺放的書籍考卷總有面臨掃除的時候，不管是批改過的考卷習題，還是未完的小說文學，抑或是朋友贈送偶爾抄起把玩的唱片專輯。那些承載我生命美好的種種都因書房空間的飽和不得不被封存在昏黑的倉庫之中。

這些割捨不得不然，書籍如此，其他人事又何嘗不然？雖則當時甚至其後的心中悲傷不忍、難以言喻，但人生中總有一些不得已的割捨，或因主觀原因，或因客觀考慮，但都難離在所難免。而在適當的時間做適當的割捨放棄，恐怕也是一種處世藝術吧。

「如果前方十里便是豐美的莊園，那又何必身負二十里的食糧呢？」

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小雪子時 多雲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