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實也不知該從何開始講起,只能說算做一個紀錄。
專二的時候開始護理科第一次實習,依次,實習生一梯八人,四四分,當時跟組員發生了不太愉快的事。
例如進去更衣室,聽到「實習結束要不要一起吃飯?」「那要找XXX嗎?」「噓!她在後面啦。」
當時的我沒有任何表示,拿著水壺就出去了,只是一到下班,成倍的、複雜的感覺卻撲面而來。
例如在準備做需要兩人執行的技術時,被說「這個我今天做過了,我不想再做了。」、「妳可以自己去,為什麼一定要找別人?」
當時的我笑笑,決定自己去,對於後來另一位同學被學姊叫來協助我操作時,卻被同學當著病人的面冷眼,「可不可以快一點啊?」,儘管這位同學技術也不是特別熟練。
例如在實習結束後,那位每次見到我都要立刻跟旁邊的人宣傳我的什麼「欸我跟你說,她就是我之前講的……」
第一次的時候,是在某堂選修,我坐在第一排,停下原本跟同桌的對話,坐在位子上,聽著後面的聲音,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臉色由青轉紅再轉白,從難堪到憤怒,再到無力。
例如某次在捷運站,一看到那位數次宣傳的同學,立刻頭暈發抖,差點軟在等候線。
當時,沒有當時,當時我腦袋一片空白,那種感覺大概是害怕吧。
每件事發生的當下,我都是冷靜的反應,只是在偶爾沒人的時候,會躲起來偷偷的哭。
直到有一天,我驚覺把他們放在心裡太重的位子,於是我開始想,從國中霸凌到現在,我討厭的、討厭我的人何其相似……就像童年的我的翻版。
儘管童年的我不會真的做出這種中傷別人的事,但就是會在他們身上投射出童年的我,那個被我嚴厲看待、時時責備的我,我無法忍受過去對其他人有意無意的傷害,就算那些傷害並不多大,但無疑,傷害就是造成了,不管是一句話、一個舉動,都原諒不了。
想到這點的當下哭得不能自己,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自我厭惡,親手血淋淋地把總是收到「幹話系少女」、「活潑樂觀」、「細心體貼」標籤下的自己挖出來,赤裸的攤在檯面上。
說實在,還滿爽的。
一邊哭一邊覺得很有趣,同時又想到,跳脫我的角色,看看那些霸凌者,是否霸凌也是一種自卑與不安全的展現?
我口中說的「慣性比較」,是否更深的含意是,當人們發現自己任何優、劣於他人時,都是自厭或厭他的開始,去思考一下讓自已情緒波動的人事物,到底與自己或身邊環境有什麼重疊,也許會有其他發現。
當時我超忙的,忙著哭的同時腦內思緒想這些有的沒的,有種雙開帳號的感覺,朋友說很酷很厲害,但其實只是間皆體現了我沒辦法全然的哭。
現在,我還在摸索著如何愛自己,走得很慢,但至少能夠正視自我。
也許有時候還是討厭著討厭自己的我,但更多時候我學著接受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