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君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顯眼。

鬆開緊扎的馬尾，整理稍稍凌亂的瀏海，戴上太陽眼鏡。

偏偏身上還穿了件螢光黃的帽T，就算外罩深色短外套，還是很難不被發現。

果然….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安安？！」

摘下太陽眼鏡只得抿嘴一笑的尷尬
全寫在臉龐上逐漸浮起的彤雲⋯⋯

「好久不見！」

「回家？」

「嗯！」

說完沒招呼就一屁股落座在旁的男子，看起來無比自在，與她想找地洞鑽的每個尖叫的毛孔，恰恰貼得很近…

「怎麼回到鎮上？」

「想家，正巧也是工作需要。」

「喔～這麼巧！」

「你也是？」

「對呀！據說要跟一個高管接洽！」

莫名其妙的腦海只空白了一秒，
就警惕了起來，
再度摘下了太陽眼鏡…
瞪著男子

男子沒預警地笑了出來⋯⋯

「所以，是你？」

「是我！」

安君覺得自己腦子裡裝的
就是一團漿糊！

為什麼從來沒問一下洽談方….，

從前讓人覺得傻氣就算了！

二十八歲還這樣！

不可原諒….

擰著眉，深呼吸了幾口。

「你什麼時候成了M公司的Jeff？」

一改輕佻，站起來，躬身露出迷人笑容的男子，伸出了當年讓安君迷戀不已的修長手指，

「幸會了！希望我們雙方合作愉快！」

呆若木雞的樣子實在醜到爆！

瀕臨崩潰的安君，使勁讓自己起身時也看起來優雅、從容～

「真沒想到是你！希望這次的勘查以及會後會足以讓貴公司消除疑慮，與我們一同攜手合作。」

「我會仔細考慮！」

沒有笑容時的眼神有點不可捉摸，安君真覺得心中沒底…拔涼拔涼的。

「車來了！」

突然一把拉著安君，一把拉著行李，往前走去的男子讓安君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渾身忽冷忽熱的，已經不是傻那麼簡單…

恍惚間，她已和藏在心裡千萬次，誓死要忘記的路詠傑坐在小時候一起搭乘的公車上，搖搖晃晃地看著街邊閃爍的陽光…

是夢嗎？

她無法想像夢裡的場景會在現實裡出現，而且是在十多年後…

而且，他的手還沒撤，居然還握著…

察覺時，安君瞬間縮回了自己冰冷的小手。

「這裡天氣不比A地，春天都還可能會下雪，妳是不是忘了？」

她那裡忘了，手套、暖寶寶都在，

她就是呆忘了…

只是，那口氣怎麼能說得那麼….，

安君不曉得要怎麼形容湧上心頭的感受..。



沒出聲，靜靜地把手套套上暖寶寶，戴上後，他們安安靜靜地坐在晃動的座椅上，就像公車上大部分的乘客，隨著車子搖搖晃晃地行駛…，一站站地停了又停，直到被司機的喇叭聲喚醒：

「最後一站了！請所有乘客下車！」

瞬間睜眼的安君驚覺，天色竟有些微微地暗了，只餘夕陽餘暉…。

而她，枕靠在路詠傑的懷裡，和十六歲時的自己一模一樣…。

連忙起身的安君彷彿才驚擾了全程沒動靜的男子，他後知後覺地稍稍伸直身子轉動轉動胳膊。

「走吧！下車！」

又是一把行李提了就走，安君只得隨了。

「先送妳回家。」

沒拒絕的安君也不曉得自己心裡想什麼。

老家就剩下姥姥，她沒捨得讓她擔心，早跟她叮囑：公司裡的人會接送她！千萬不要出來等門，只需等她的按鈴聲。

「謝謝你！」

終於吐出隻字片語的安君，望著眼前熟悉的陌生人：路詠傑，鞠躬致意。

「不客氣！回到家後先好好休息個三天，我們之後聯絡。」

不敢置信的安君再次抬眼望向男子，男子卻一改正經，邊按摩臂膀邊笑著說：
「哎！我也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這胳膊、這腿呀….酸得！」
切！
這分明說的是自己了！

安君才想著要回應點什麼，就見他揮揮手，大步地走了…。

呆滯地望著越來越小的背影，直到全然消失了，安君才捨得按了電鈴。

🩵🩵🩵🩵


回到舊居，彷彿回到母愛的胸懷中再度被滋養….，安君發現自己消瘦下來後人人稱羨的尖尖下巴，怎麼變得圓潤了不少，不是才三天嗎？

是能胖一圈不成？！

不敢置信的她，絕望地望著只得扣到最後一格的內衣，緊實的褲頭，之前不是還嫌鬆的嗎？

拍拍自己神采奕奕腦門、眼神、澎澎的臉頰…

哎！
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呀！
這緊張的褲頭太讓人分心了！

決定穿著休閒連衣裙出門的安君有點惱啊！

自恃的美色降為負數，沒有半點殺傷力的自己是要怎樣談好這個案子？

搖搖頭，決定開始拯救計劃的安君大喊：

「這幾天千萬別再給我做好吃的了！姥姥！我好看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姥姥！我變醜了啦！」

到了玄關，依舊徘徊在穿衣鏡前懊惱顧影嗟嘆的安君，沒迎來姥姥的回應，反而是一陣磁性低沉的嗓音從窗外飄來：

「親愛的安君，妳仍然像從前一樣，就像亭亭玉立的葵瓜子，增一份則太油，減一份則太柴！」

立馬腦子當機的安君，不敢置信！
自己在屋內的胡言亂語，竟被門外的敵方代表聽得一清二楚？

是姥姥開的門？通的敵？

只見笑嘻嘻的姥姥拉開了廳門，望了望快炸鍋的孫女兒，有力卻慢條斯理的回應道：
「安安小時候那裡像顆葵瓜子，比較像南瓜子兒吧？」

控制不住自己的尷尬，趕緊抓了鞋跳出去的安君，套上長靴就轉頭對著姥姥說：

「今天就不回來用餐了噢！
記得，別再留點心給我。」

揮揮手的姥姥充耳不聞，映在倆人的眼裡的全是笑意…

「阿傑！晚上記得來家裡，安安不吃，姥姥做好了全留給你！」

「謝謝！姥姥！」

天老爺！

姥姥怎麼還和從前一樣呀！

喜歡路詠傑永遠比喜歡自己多一點！

🩵🩵🩵

時不時分心注意到對方側顏的安君承認自己居心不夠純正，腦海裡甚至還會閃現出從前兩人親暱的畫面….

所幸終於來到中場休息的二十分鐘。

停下來喝口水的安君，要是再不休息片刻，真快被視覺的衝擊以及內心尖叫的小人給弄瘋了！

走到化妝間審視自己的安君，看到晶亮的眼神裡，水汪汪的…。

天呀！
只得猛拍水別無他法！

只願冷冰冰的水助她清醒清醒！

她現在不是要當採花賊，

更不是要成為亂舞的蜂蝶！

是要拿到合作方案！

接下來的討論，至關重要！

深深吸一口氣後，安君終於拿捏好分寸，走了出去….。



🩵🩵🩵

三日馬拉松式的磋商下，各自的底線、完整方案、各項數據、投資金額…林林總總細節，大體上已達共識，唯獨在執行事務的名單上還有些爭議。

這部分只得等這趟出差結束後，再回總公司處理了。

腦力激盪後，剩下來的三天時間，顯得彌足珍貴！

終於把自己能努力的都完成後的安君，決定給自己的腦子放三天假…

就賴在家裡，把開始有點瓜子臉的自己稍稍放養一下也不是不行….

想得美美地四仰八叉的安君那裡知道，睡得稀里糊塗的自己一大早居然被敲門聲給驚醒了！

「什麼事？我還要睡覺啦！姥姥！我工作結束了！現在是休假時間…」

「還不趕快起來！阿傑在門口等妳了！」

啥！

一骨碌跳起來還模模糊糊的，

現在是在做夢嗎？


這場景怎麼這麼熟悉….

揉揉眼睛，連忙洗漱的安君突然啞然失笑！

她憶起了從前，經常等她一起出門的阿傑，總會在庭院裡不耐煩卻又耐著性子地運球等著她…，現在，她又聽到了運球聲…。

這幾日的相處，兩人都默契地沒提任何過去，那今天呢？

整頓好自己的安君，考慮了許久，紮上了馬尾，穿了一身玫瑰色的連衣裙，盡顯白皙。

阿傑的笑眼裡有讚賞！

「越來越美了～小妮子！」

雖然是一句玩笑話，但聽得安君很是受用…

「你也是！穿這一身更清爽了！」

安君露出可愛的編貝，笑眯眯地望著眼前人。

伸出手，一把就牽住她向前走的人依然沒有絲毫猶豫，而她的手竟然毫無抗拒地接受了。

安君不曉得怎麼處理比腦子還誠實的身體。

「你！」

突然間的停頓，讓她差點撞上眼前的胸膛！

「你都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太多了！」

試圖讓自己理性起來的的安君，收回小手。

「我想聽！也想知道！」

「我們去堤岸吧！」

是的！
突然間因為家中變故，離開鎮上，去了外地的他，是何時回來的？

他是何時和姥姥變得那麼親？

竟還讓姥姥勸上自己，再給他一個機會。

只留了一封書信，就此不告而別的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曾經痛苦到幾近崩潰，只能一次次地告訴自己，這段感情一開始就個錯！是她腆著臉地追求，他根本就不愛她！

自己只是活在想像裡的愛情，過往的一切都是假的。

從此，她再也不要自作多情！
主動愛上任何人！

太痛苦了！

遲來的淚水晶瑩剔透，卻異常的深沉！

笑著落淚的安君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傷害！

她明白自己的玻璃心。


滿臉愧疚的阿傑，輕輕撫去她的淚痕。

「對不起！請妳原諒當年的我，怯懦地不告而別！」

「那時，我們家的問題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複雜、還要嚴重。」

「突然間負債累累之外，大人之間的糾葛、不正常的關係都讓我心痛，說實話，當時的我，被擊垮了！」

「我曾經以為的家和自己，似乎就是個遙遠的夢！」

「我連自己如何自處都成了問題，我一點也不想把我家的破爛事攤出來聊，更不覺得這些沈重的負荷讓妳一起承受是正確的！
所以，當時的我只能選擇消失！」

「這十多年來，我才慢慢地從痛苦裡長出力量，把所有事情捋清楚，也把負債給解決，自己創了業！」

「細節部分，如果妳想知道，日後我可以慢慢跟妳說。」

「最後，我的父母親離婚了。他們現在有著各自舒心的生活。而我，也終於明白這輩子自己要什麼，想過什麼生活。」

「就算是這樣！
你當初怎麼可以做到那麼狠，完全與我斷了連絡，可見，你並不愛我！」

終於說出口的怨懟，讓安君再度淚下藏在心底黑盒子裡未曾癒合的傷口。

沈重地嘆了一口氣，凝視著安君，阿傑輕聲細語地說著：

「安君，寫下告別信後我就後悔了！」

「但，我真沒敢找妳！因為我始終明白，我們家的事沒理由成為妳的重擔！

這些年來妳所有發生的事情，我一件也沒落下過，只是從沒讓妳知情..。」

「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經常和姥姥私下見面！」

「
安君！你留意過嗎？
每年的生日禮物裡，是不是都會出現一個顏色、形態不一樣的小天使？
妳注意到過嗎？」

「真～真是你！」

嘩啦嘩啦痛哭起來的安君，也被自己給嚇壞了！

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心裡曾經多渴望那個天使是阿傑送的，心中又有多絕望！

每一次的懷疑，她就告訴自己是錯覺！

肯定是姥姥以為她喜歡小天使，才會年年在禮物上總要放一個不一樣的。

「是我太怯懦！
既不願意妳忘了我，卻還不敢靠妳太近！」


曾經，神采飛揚的他，笑著說過：安君唸起來可真像是英文裡天使，還親自編了一首My angle 的歌送給她…

原來…原來….他也沒忘！


「可是！我姥姥怎麼能信你還經常與你見面？」

「說到這兒，就得說一件糗事！」

突然停頓了一會兒，輕嘆了一口氣的阿傑，調整好情緒後，接著說：

「寫完告別信才三個月，我就覺得自己繃不住了！」

「仿佛僅有的一口氣，也被掐斷！」

「因為忍受不了越來越強烈的思念與自責，有好幾日偷偷地在妳家掉淚徘徊，擺盪在見與不見的掙扎裡。

沒想到一日清晨讓姥姥遇上了！

姥姥找我到河堤旁聊聊。

才說沒幾句話，我就在姥姥的身旁潰堤了！

姥姥耐著性子一句句聽我說，還開解我，說我是個男子漢！想得不全是錯，但做法不得當，所以，才這麼痛苦！」

不知不覺落下淚來的阿傑笑著說：

「姥姥很慈祥地安慰我，她說往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該是你的，跑不了！沒有緣份，強求也只是彼此痛苦！

現在首要是先把自己處理好了，把自己過好了，才能有屬於自己想要的將來！才有能力給人幸福！

跟姥姥聊完後，突然間我就生出了力量，突然就有了頭緒該怎麼做！

那次之後，姥姥就跟我約定，要我一定要常常來看她，與她保持聯繫！」

「我真是她的親孫女嗎？
姥姥也太偏寵你了！
她居然什麼也沒跟我透露過！」

「不怪姥姥！是我跟姥姥請求的！」

「那次聊完後，我是真發現自己的做法很愚蠢！很幼稚！但，傷害已成，那並不是一件見面道歉就能說清的事。
更何況，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徒增彼此的傷心，並無法改變事實！

想清楚後，我跟姥姥說：我對安君是發自真心的愛惜，但，我沒有資格要求她等我！倘使在我還沒把自己處理好之前，安君就已經遇到更合適的人，那我會祝福，不會再做打擾。」

嗚咽的她，真想揍這個可惡的人！

「你和姥姥兩人是不是太可恨了！
聯合起來欺負我這個死心眼的人是嗎？
十多年的時間，你們！你們！」

氣哭了的安君用力的掙扎，卻被緊緊的抱在胸懷裡不願意撤手！

「是的！怪我！都怪我自卑作祟，時間越久，我越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好，怕不再是妳心中那個足夠優秀的人！

這次若不是姥姥告知我，就怕我連道歉表達的機會都沒有了 ！」

「是呀！你可知！
不只一個人真心喜歡我，甚至有人喜歡到想要娶我了！還說越快越好！說不準那天我心情大好，就嫁了！」

「所以，妳愛他嗎？」

狂跳的心臟一拳拳地敲扣在安君的耳膜上，她感受到阿傑全身的緊繃與微顫….

「只有喜歡，沒有愛！」

「那妳對我呢？」

「我不知道！」

「妳真不知道嗎？」

熟悉而炙烈的親吻喚醒了安君某一根即將傾倒的神經，她開始回應，卻開始流淚…


「是我的錯！請妳原諒我！」

🩵🩵🩵

一大清早，睜開眼睛就看到身旁熟睡的阿傑，安君開始臉熱了起來！

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觀察，有點不真實啊！

這個場景，只曾出現在午夜夢迴裡…

熟睡時的阿傑，竟比平日更像個少年！

所以，
自己究竟是看上這副皮囊呢？
還是迷戀他的優秀？
還是喜歡與他在一起那種自然契合的感覺？

為什麼滿滿當當的心中還是會出現隱隱不安全感？

悄然起身的安君，套了件衣服，走出了臥室。

只見姥姥正在插花，全是院子裡摘折的新鮮花草。


「起來了？不多睡會兒？」

踅到身後抱住姥姥的安君，想要從充滿柚子花香的姥姥身上找答案⋯⋯

「姥姥！陪我聊會兒？」

「好啊！」

「走！我們去堤岸！」

坐定後，兩人靜靜地望著水岸沒有出聲….

許久，安君才說：

「姥姥！我發現，直到現在，我還是很愛阿傑。但，我心裡沒底！
總覺得這個人，是不是可能在日後某個情境下也突然爆走，就消失！就一個人悶不吭聲地扛了所有事，然後把我丟下…」

安君說著說著就嗚咽了起來！

「姥姥！我很不喜歡這樣！我很討厭這樣！我不要再被拋棄！我不想要因為愛就痛苦很久很久走不出來！」
「如果阿傑沒有出現！我已經想好了！三十歲前就嫁給最靠譜最愛我的人，我會好好經營我的生活，這樣過一生似乎也不錯！」

「但，阿傑出現了！他打亂了我的心，如果錯過他，我感覺我很失落、很傷心、很痛苦！很想念！我沒辦法不掛念他！」

姥姥拍拍孫女兒的手，從提袋裡掏出一杯水，一張紙巾。

「所以，妳想說什麼？」

「姥姥！我該怎麼辦？」

姥姥笑著握住安君的雙手盯視著

「妳想和誰在一起？」

「不考慮婚姻的話，是阿傑。」

姥姥笑得很美，就像盛夏裡一朵清涼的蓮…

「
選擇任何一個人共度一生，都有風險！

所以，重點還在於自己。」

「妳說得沒錯！阿傑是有這個毛病，他英雄主義，但，同樣他也是個知錯能改，承諾事情，能堅持的孩子，時間還很多，你們可以好好溝通，相處看看。

至於其他人，姥姥都沒接觸過，不清楚。

但姥姥有一件事想與妳說！

不管妳最後喜歡上誰、要嫁誰，姥姥都不會反對！
我只要妳記住！妳是姥姥心中最重要的寶貝！就算姥姥走了！愛也永遠在！
我要妳記住！還要傳承到妳的子女身上，這是我們的家訓。」

淚流不止的安君，緊緊抱住眼中有淚光的姥姥！

她突然之間覺得前一刻的自己
好蠢好蠢！

🩵🩵🩵

「所以，奶奶！這就是妳和爺爺的愛情故事？」

笑容可掬的奶奶正拿著當年拍的結婚照仔細端詳著。

「是啊！」

「但是，奶奶！爺爺後來不到五十歲就去世了，留您一個人辛苦操持，養大爸爸和姑姑，您真不後悔選擇爺爺嗎？」

奶奶聽完，閉上眼睛，放下了照片，好久好久都沒說話。

「奶奶！您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

「沒的事，我正在思考，這些年來，我是怎麼想的….」

「遺憾是有的，但，後悔，還真沒有！」

「奶奶常想，如果當年能注意到，早年的刻苦早已傷了他身體的根本，是不是就能挽回他猝死的可能性？

也許，他今天也能和奶奶一起看到可愛的孫子和孫女兒了！」

垂淚微笑的奶奶看起來好傷心，連忙抱住奶奶的茵茵也和奶奶一起痛哭！

「奶奶！對不起！我讓您傷心了！」

擦乾眼淚，連忙拍拍趴在胸懷哭泣的茵茵，安君心滿意足地親吻著十四歲了，還願意親近她的大孫女！

「沒事！沒事！茵茵！
奶奶就是想讓妳明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是那麼容易的！除了有愛，還得有命，知道嗎？

所以妳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注意家人的身體，知道嗎？」

「我懂了！奶奶！」

「奶奶！我不曉得為什麼！
我真的真的好愛妳！」

小丫頭從小就慣會灌迷湯，總喜歡蹭著安君。

被緊緊摟在懷裡的安君，不知不覺中，
眼尾濕潤了起來

她喟嘆著：

或許這一切，
又是深愛她的阿傑
送來與她的甜蜜小天使…

《關於 l am sorry 》

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