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課堂上跟學生討論了李白的〈月下獨酌〉這首詩：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我問孩子，這首詩透過那些意象來呈現作者想讓讀者感受到的心境？
當然，有幾個厲害的孩子能夠說出：「李白透過月亮與影子，及一個人在月光下喝酒的描寫，來呈現月夜下一個人在花間與獨飲，獨舞和唱歌，並幻想自己和月亮、影子是三個人正在一起同歡的畫面，給人一種孤獨卻又自在自適的感覺。」
但是，有更多的孩子不假思索的告訴我：「他瘋了。」「他沒朋友好可憐。」「腦袋壞掉了。」
我很驚訝的問他們：「難道你們從來沒有跟『沒有生命』的東西對話過嗎？」
很多孩子搖搖頭：「沒有啊！」

他們走後，我突然開始思考這一種生命的情致。
我想起一個朋友，每天晚上睡覺固定都會抱著一顆長形的抱枕，他還給這顆抱枕起了一個名字：小棉。
當我第一次看到他起床後溫柔地將床鋪鋪好，再把他的小棉輕柔地放在枕上，還幫它蓋上被子的時候，不禁噗哧的笑出了聲，心裡想著：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儀式感？
很多人會對著自己的愛車說話，對著自己的玩偶傾吐心事，對著地上的小螞蟻噓寒問暖，對著機房裡的電腦深情哄騙的給包乖乖，這些看似「腦袋壞掉」的舉動，不都隱含著一些天真的赤子之心嗎？
我想起女兒還不會講話的時候，會對著繪本裡吃掉小紅帽的大野狼表示怒氣，小小的手臂還拿著貼紙將大野狼露出的尖牙一顆一顆的貼起來。兒童並不會分別在這個世界中他們表達情感的對象，只有長大後的我們才開始計算所做的事是不是白費力氣？是不是太過「白癡」？

無論如何，我總覺得月光下對著月亮與影子一同暢飲歌舞的李白有一種純真又灑脫的生命情懷，長大之後當我們讀懂了這份孤獨，不禁也能會心一笑的對這位大詩人說：「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