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申請緬甸旅行的補助款明天就會知道會不會撥下來了,老實說,拿移民署的錢回自己的家鄉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管它的,現在政府推行新南向政策,正好搭上這班便車回家一趟。我已經十年沒有回到緬甸的家了,現在趁暑假回去看看也不過分吧。不知道十年,一個地方會有怎麼樣的變化,可能變得越來越像台灣,或者是變得越來越像紀念品店家林立的觀光景點,而且那些特色紀念品一律是中國製造。
在揭曉我能不能去緬甸的前一天這個時機點,系上來了一個旅行作家主持生涯講座。為什麼要找旅行作家呢? 我們又不是中文系或是新聞系,難不成這些同學之中有人會成為旅行作家嗎? 雖然確實有這個可能,但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基本上我對旅行作家這個詞彙印象不是很好,對於甚麼是旅行作家也相當懷疑,我可以接受一個作家常常出去旅行,回國後寫出他的見聞(帶著和讀者同一個文化圈這樣的觀點去形容異文化,像是中世紀的吟遊詩人),也可以接受旅行文學,但是我不是很喜歡有人將自己歸類為旅行作家,就像是一個小說家可以大咧咧的表示自己只寫類型文學,對於純文學一竅不通,可是寫出的作品又有一些純文學的影子或是被這樣評論,然後笑笑的表示:那可能是湊巧吧!怎麼解釋作品是你們(讀者)的自由,哈哈。這樣一笑置之,回去繼續寫小說。
但是旅行作家,這樣的詞彙擺明了就是限制住自己的寫作空間,好像除了旅行之外,你不可以寫其他的東西一樣。對於作家來說,限制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你一輩子打算只寫旅行的文章,而旅行作家這樣的名號也應該等到棺材板蓋上了,別人拿出你的作品,到時候由他們斷定,你是什麼樣的作家。
像是卡謬雖然死了,但是如果有人說他是存在主義作家,他的棺材板可能也就壓不住了。
作家不該被分類(就算他們其中許多人類別明顯)但是基於寫作應該是完全自由的前提之下,不應該被分類,也不應該被某種分類所期待。
莫言說作家從來只是寫出作品,然後被評論家丟入某某主義或是某某主義的袋子裡。就是這麼回事。
聽完這個旅行作家的演講後,我開始同情他了,他之所以把自己放入旅行作家的分類袋子裡,因為他不這麼做就賺不到錢,肚子餓永遠是最現實的問題,現在的人喜歡只要看封面就可以了解裡面大概是什麼內容的書。
書市確實慘淡,蕭條,由從業者口中說出更加能夠讓人體會。台灣的純文學界更加難以生存,作家在7-11當大夜店員不是新鮮事,全職作家必須在色情雜誌寫專欄賺稿費。
我不喜歡為了產出作品而刻意規劃旅行這一點,它把旅行的意義限縮在高中生或是大學生寫報告這樣大小的動機規模裡(好啦,或許更大一點),不過排除不喜歡的部分,我還是喜愛讀旅行見聞的文章的,我對這位旅行作家筆下的那些見聞,那些異域文化印象並不壞,反倒是令人驚奇。
事實上,如果計畫順利的話,明年我也將在網路上發表類似的旅行見聞文章,這點我已經在企劃書裡承諾過了,當然,如果我的緬甸之旅成行的話。
我也會成為旅行作家嗎?不會的,頂多是大學生交報告那樣的程度。而我不想把旅行的目的限縮在寫作中,我想保有它的自由。我的旅行,我去緬甸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必須做的與那些多此一舉的),其中一個,是寫作。這種感覺。
旅行作家在演講中介紹它的新書,那本書是自費出版的(現在是想要出書就必許拿錢給出版社的時代),不知道印了幾本,想必數量不多,書中贈送的海報有多印了幾張,那些海報是在緬甸古城浦甘拍的照片,我暑假的行程雖然沒有經過浦甘,還是跟他要了一張海報,貼在房間裡,海報上是一顆長得非常茂盛的多肉植物,其中似乎夾雜了許多奇怪的草本植物,像是一顆大球一樣放在乾燥的地面上,海報的坐下角躺著破碎的紅磚矮牆。
回十年不見的緬甸故鄉,實際上我的心情就像是旅行一樣,希望牆上的海報可以提醒我,不要忘記旅行的心情,也不要忘記,文字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