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去朋友家吃飯，電視中播放著國際新聞。朋友的孩子很興奮，因爲他最喜歡看飛機大炮和機關槍。他拿著玩具槍有樣學樣，説自己是海豹六隊，要殲滅世界上所有壞人，哇哈哈哈哈。

小男孩天生都喜歡玩武器和打仗游戲，而且這是屬於我們最早最自然的情緒之一。就連好色這個第二本能，在發育上的出現也相對緩慢。我記憶中小時候有一大段時間是對女孩子無所謂的，卻想不起來有對戰鬥機無感的時候。（我記得第一次看到就覺得超酷，絞盡腦汁用還不健全的詞庫硬是給它們了一個綽號，是蓋玻璃尖尖頭飛機！）

有人想過這是什麽意思嗎？我覺得這就是説，其實我們喜歡武力是和什麽衛國護家，保護心愛的人，甚至是嫉權貪財都是沒有直接關係的，至少順序上不是那樣。如果暴力可以換來財富，換來美女，換來社會的嘉獎那當然最好。但是就算不能，我們也還是很樂意于陶醉在最純粹的破壞和毀滅之中。而且就算在現實中不能暴力，那麽也會在腦海中拼命幻想。電腦游戲的第一大題材沒有之一就是武力至上。就連超級馬里奧，星露谷物語，創世神等等益智療愈類游戲的典範，裏面都含有武器和剋敵元素。要説主流游戲的話那就更不用懷疑了：從開機一刻就是不停地殺殺殺殺殺，或是在爲能夠更好地殺殺殺招兵買馬做準備。

暴力傾向作爲我們動物開局的遺物，我是覺得我們沒有必要覺得羞恥或過度隱瞞或美化。只是我們真的不可以幻想暴力已經離我們很遙遠，幻想自己絕對不會做出新聞上那種慘絕人寰的事。幾年前聼一個講座，講者說不要覺得斯大林或希特勒是什麽特殊的人物，因爲我們每個人只要機緣成熟都有可能成爲那樣的人。很多人在看辛德勒的名單時都會義憤填膺，覺得自己要是有機會也會見義勇爲做英雄。但他説按照概率來看的話，如果把我們都帶回到二戰時期的納粹德國，那麽十個裏面九個都會支持黨衛軍，剩下一個裏面的百分之一才會去搞什麽名單。德國人是人，黨衛軍也是人。而且戰前戰後的德國都是一個主流到不能再主流的普通發達國家。我們實在沒有什麽理由去相信那些數據在我們身上是沒有代表性的。納粹主義并不是什麽邪惡的魔鬼，而僅僅是人性的又一種體現罷了。

這麽説不是在縱容暴力。反之，我是覺得我們必須把這問題的嚴重性搞清楚，並在根本上選擇優先杜絕暴力，才不會容易受迫於各種原因而“不得不動武”。在和平面前，正義很多時候是可以讓步也應該讓步的。

耶穌在福音書中説道：“你們聽見有話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只是我告訴你們，不要與惡人作對。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襯衣，連外衣也由他拿去．．”

不管現不現實，但理想上是那個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