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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是我背負的原罪
    2023-07-20   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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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站在讀者的立場想,為什麼要去看別人分析他自己的境況?我又想回自己,為什麼想要發表出來呢?可能終歸有一種期待被傾聽被理解的渴望吧!不管這麼多了,我希望有看的人能從中獲得啟發,如果沒有的話,也可以增廣見聞,多認識一個在社會上普通平凡人的際遇,並當作社會某部分的縮影。

楔子:

生於泥沼
在混沌的因緣中糾纏
急速的碎語像夢囈
向上生長是艱難
柔軟的泥濘輕輕唱
帶我進入惡墮的溫柔鄉
奇魅之純白之生命
怎麼樣化作音符飛翔?

前言:
家庭,是我們背負的原罪,其為小孩來到世上最先接觸的場所,肯定對一個人的形塑有很大的影響。我想為自己寫一篇文章來作為成長的象徵,回顧、分析自己所生的環境,也代表著某種精神上的脫離與蛻變。
人無完人,一個人總有好的地方和壞的地方,也會受到更大的事物--姑且統稱為因緣 所影響。其實正因為有了這般認知,才會導致情感變得複雜,無法用三言兩語蓋棺論定。以下內容皆僅出自自身想法,未必完全客觀理性還請多包含。最後,我愛著家人的好,討厭著他們的壞,兩者是不能抵消或只擇一保留的。

對父親的分析:
我的父親出生在生意人的家中,有我爺爺自己開的一間店鋪,在當時還算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可惜的是我爺爺平時忙於工作,沒什麼機會陪伴教育孩子,我奶奶又特別寵愛兒女,因此我爸學會如何自己找樂子,常常拿著錢自己或呼朋引伴到處吃喝玩樂。
然而他的學業成績並不理想,我爸到現在都還常常刻意提起並感到後悔,他在國中時漸漸跟不上同學的腳步,後來讀了高職畢業便克紹箕裘,承接我爺爺的事業。當然出社會總是不容易的,他在過程中也常受到我爺爺的責罵,還有到後來真正當老闆所遇到的歷練,以及身體上的操勞,都逐漸使他成為一個主張社會黑暗和看重現實利益的性格。有了穩定的事業,接著遇見我媽媽後,擔任撐起整個家的經濟支柱。一切看似很好,但是我爸有個致命缺點,可以說是導致我們家生活不幸福的主要因素(他甚至沒注意到或不願承認)--他的情緒控管能力非常差勁。
和學業的失利一樣,他常常重複提及或辯解,自己的情緒控管差是在管教後輩和應對商場的不得已,也是沒讀書的結果。可笑的是,他並不是想嘗試改變,而是要求他人的體諒,甚至就直接當成理由叫子女不要像他一樣,而拼命叫子女用功讀書。我感覺他的心裡藏著一個被寵壞又長不大的小孩,自私又隱含著自卑。“絕對不要和我一樣做沒讀書用勞力工作的人,要當用腦袋賺錢有經濟實力的上等人。你看那些醫生、工程師會理我們嗎?物以類聚嘛!所以才要你們好好讀書,現在只要乖乖讀書別想東想西的,未來就可以輕鬆一點。記住,爸爸不是愛嘮叨,等你長大就知道社會是很現實的。很奇怪,你們就常常不聽,看別人家的小孩會這樣嗎?”以上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可以看見階級等第、翻轉、讀書、社會現實等關鍵字,再度印證了內心的焦慮、市儈的個性和對美好家庭的想像及幻滅。再來,他是個差勁的表達者,明白是為了家庭好,卻常常以各種情緒性字眼、誇飾、激動、堅持己見的方式說教,時長還總是以四十分鐘起跳,也欠缺雙向互動溝通的機會,其餘聽者全程低頭,毫無插話的空間。
以上大略勾勒我父親的形象。

對母親的分析:
我媽媽個性樂天老實,生在純樸的鄉下,上課要走很長的路才會到小學。外公是種水果的果農。小時候生活很單純,每天和同學玩,下課回家幫忙種水果或是分擔家務。至於學業方面沒什麼成就,讀到某不知名五專後就到工業區上班做工,接下來就遇到我爸了。我爸說遇到我媽是他一生最幸運的事情之一,我也絕對舉雙手贊成。自從媽媽嫁到爸爸家,店裡便多了位得力助手,負責文書工作和接客。生下兩個小孩後,便擔任日常主要打點的人,幫忙煮飯顧小孩等等,全都處理的十分妥當。然而,我爸和媽的婚姻並非一路順遂,媽媽(當然還有小孩)實際上受到不少來自爸爸的慢性精神折磨,甚至有幾次鬧到要離婚的地步,甚至有過放話要自我了斷。雖然幾經波折,可是最終什麼也沒改變,一直維持著不定時爆炸的似愛非愛的關係。或許這是媽媽的缺點之一,她離不開爸爸,卻又無法改善爸爸的情緒控管,進而影響到小孩。
作為母親,她很疼愛子女,不過用的方法卻是買很多好吃的精緻的食物,事情大多幫小孩處理好,以致於再極端一點會變成溺愛,固然幸福,但很可能會養成小孩脆弱和依賴的個性,而且不知足和沒有憂患意識。背後隱含的動機除了照顧之外,第一是一種象徵性寵愛,意指家中經濟普通,只好用提供吃喝等物質性獎賞來彌補忙於工作的照顧缺失以及無法提供子女真正好家境的虧欠。第二則是不希望重現媽媽自己在小時候物質更貧乏的童年。至於教育方面,一樣是想通過體制的路來翻轉階級,不過其問題點和我爸很像。或許是工作忙又累還有自身學識有限的緣故,不曾真正理解過小孩的生活、他們要的是什麼(其實我想很多家長都是這樣),不曾關注小孩的獨立人格發展,而是把一切丟給學校、補習班處理,然後希望小孩能一帆風順的實現自己預想的美好藍圖。除了“為小孩好”之外,隱藏著實現修補自己在學業受挫的傷口的慾望,並讓自己沾光,接著是期待子女奉養父母,安享晚年。
以上是對我媽媽大略形象的勾勒。

對妹妹的分析:
和我相反,妹妹繼承了較多爸爸的特質,例如脾氣不好,常出口傷人,同時也注定了和爸爸之間的爭吵。她在小學時成績不錯,上國中成績卻直線下降,直到現在高中毫無改善的傾向。想當然的,她常常會被拿來和我比較,但是從國中開始便逐漸和我拉開差距,我想多少會在她的心中產生自卑感,儘管她澄清說沒有。然而,成績退步卻成了我爸爸不斷向妹妹說教的理由。“妳以前國小考那麼好,為什麼上國中高中就退步成這樣?妳這樣對的起我們對妳的信心和栽培嗎?都把我們爸爸媽媽當白痴就對囉?”每每聽到這番話,我就會在心裡os:“離國小都多久了?之後的難度和競爭力都完全不一樣,根本不能直接拿來比,況且你們做父母的有在什麼時候真正陪她一起找出問題點,陪伴她鼓勵她嗎?”不過我必須說,我那妹妹自己也不怎麼爭氣。她總花過多的時間在追星、網購、看小說、滑手機等等娛樂上面,既沒生產力甚至還花錢,上課和補習的內容很少拿出來複習。當然這是個複雜的問題,一樣不能全怪她,也不可能一下子改正,但目前看來她幾乎沒有想要奮力向上一搏的心,反倒呈現躺平就好我就爛。可想而知我爸對此又會感到不滿,再加上其他恩怨,兩個火爆分子湊在一對準沒好事。她跟我分享,她以後絕對不會結婚,搞不好連戀愛都不會,正是因為認為我們父母是個失敗的例子。還有,她等到一上大學就要逃的離家遠遠的,因為不想再看到爸媽他們倆了。接著說完話,把講義功課擺一邊,拿出她如數家珍的小收藏,開始在桌上排列用手機拍照。
以上是對我妹大略形象的勾勒

對自己的分析:
從小爸爸嚴厲的管教,導致在我的心中樹立了嚴苛的超我,或者說良心-罪惡機制,時時刻刻扮演權威監督者的角色,因此造就我敏感又壓抑的性格,總是在試圖察顏觀色,以及迎合別人的要求,生怕惹他們生氣。然而,即使再服從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和需求,到很後來才發現,且不論爸爸是否接受,我內心的許多想法在還沒說出口前,就會先被自己在腦中反覆思量過而最後壓抑下來,而呈現出大家口中文靜的乖小孩,其實當時的我在潛意識中根本認為自己不可以擁有主見、不可以反抗,此想法可能是奠基於恐懼,因而成了個彆扭且沒有自我的人,是一直到慢慢長大看了些書才有這番體悟,也正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精神上的叛逆期。

再舉一個我認為重要的例子,我認為自己算是性慾很強的人,雖然在後來可能是因為人際關係受挫和荷爾蒙等因素導致,但有證據能證明我從小及有此特徵的潛在因子。當我深挖記憶深處,我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很喜歡翻看爸爸的雜誌。其中,我對模特兒攝影寫真的部分特別感興趣,似乎有股魔力在讓我把視線停留在那上面。我已經忘記那是什麼感覺了,那時還小懂得什麼叫做性嗎?但是有一點非常肯定,就是我直覺的認為那是件應感到害羞的事。爸爸看到我常在翻那些特定內容,一定會有疑惑,記得有次他問我為什麼常看那些模特兒的照片,我便下意識的說出有記憶以來第一個謊,謊稱是在認上面搭配的中文字。顯然爸爸沒有全信,告誡我要少看點,並且之後一點一點把雜誌藏起來,我想找也找不到了。這是我生命中有意識以來最早的創傷經驗。在此再度顯現父親作為權威者的宰治,並且此事件大概率在我心深處種下了匱乏感。隨著時間推進,習得自慰這個技能後,每一次也都抱持著罪惡與慾望的壓抑、對抗與衝突。我希望,這些壓抑和匱乏可以化作我以後的能量,雖然說因缺愛為根基追求的愛情是虛假的愛情,就像一個飢餓的人會隨便把第一眼看到的食物往嘴裡塞,但之後我還是會抱有很大的憧憬加知識後備去嘗試看看的。當然我也不是不知道現今看臉時代和速食戀愛的殘酷,可是沒試過怎麼知道呢?純愛戰士衝鋒!
回歸正題,目前精神上是渴望獨立了,實際面來講卻是力不從心。子女與父母的輩分和經濟能力即是首要的阻礙。相信在大多台灣傳統家庭裡,就算子女有理,父母也能直接拿輩分來個降維打擊。其次,我們基本上在大學前的自主營生能力是零,加上社會安全網的建制,不太可能直接離家出走開創新的人生。再來通常沒那個必要,畢竟書都還沒讀完,以後更不可能自立更生了,我想父母也不願鬧成這種地步。於是我現在就卡在繼續扮演大家口中的優秀乖小孩,和迫不及待打倒舊世界兩個尷尬的節點當中,真是鬱悶到了極點!
講到上學讀書,童年的主線,多數大人和小孩的戰場。關於父母對我們的教育,我猜想他們內心深處想否認自己的失敗,而把希望寄託在子女身上,並看做是對子女未來的一種責任。矛盾的是,他們自己並非從該體系出身,竟以高高在上之姿指導我們的發展,卻又非實際認真做功課,而是說養家餬口工作已經很忙了,加上本身學識能力不足,再加上以冠冕堂皇的藉口--信任子女訓練自律,來規避教養需付出的努力,將其立足於自己的一廂情願上還有外包給學校導師、補習班老師。
推薦一部已經很流行的作品--進擊的巨人。網路上許多網友說吉克這個角色的成長歷程和現在的小孩非常相像。同樣的,在進擊的巨人當中,我最能感同身受的角色正是吉克。吉克的父母是革命派人士,心中有很宏大的願景,而繼承他們血統的吉克,是實現那願景關鍵的棋子。所以,吉克小就被父母灌輸各種未來的藍圖、革命思想、為大局付出等等理想--他們的理想。這何嘗不像是所有默默走在家長鋪好的路上的小孩們?然而,吉克初來乍到這世上,根本無法瞭解現實的複雜,卻要背負著龐大的壓力,而他所渴求的父愛母愛,並無法在熱切投入於革命事業的父母身上獲取。他只是個被操縱用來達成目的的工具。欠缺關懷的情況下,吉克對世界產生悲觀但現實的思想,結合極度渴望關照的欲求,轉化成對普遍眾生的大愛,和對於被遠在另一個國度的弟弟的理解,最後靠著卓越的計謀和意志力,把性命獻於他宏大的理想當中。
說回自己,我認為自己對弱者有較強的共情力,常思考當代社會從台灣高中學生乃至人類種族本身的問題與困境,很想嘗試做點改變,比如說台灣教育現況、憂鬱症普及、速食文化等等,啊當然還有我們家庭的問題。但是我沒有吉克的力量、知識和膽量,只能說是侷限在腦裡的空想,屬於自己把全世界的扛在肩膀上,自己感到無能為力,進而導致憂鬱的狀態。歸根結底可能源自於對周遭環境的不滿,而產生想直接改造外在現實的理想主義。我實在認為我這個家雖是有愛的、衣食無虞的,但同時是迂腐的、陳舊的。啊!什麼時候才能自己開創屬於自己的天地呢?我承認,身為全家四位學業成就最高、修養最好(剩下經驗與金錢比不過)的人,在小池裡的大魚,我不自覺會有一種傲慢的心態(我知道沒什麼好驕傲的,原諒我),但是和真正優秀的人相比,又完完全全不值一提,於是我就處在兩個極端的世界裡受撕裂與拉扯。
以上是對我自己大略形象的勾勒。

結語:
這篇文章是第一次去梳理我自己家庭情況的嘗試,過程免不了猜想、批判,缺乏建設性的改善方法,甚至有甩鍋之嫌。其次,這些內容無疑是個人化且侷限的,並非普遍的境況,請勿過度延伸或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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