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純屬虛構)
我已經忘了和她是怎麽相識的了。
我只記得,小時候根本沒把她當一回事。和朋友出去玩時從不曾想過找她,偶爾玩在一塊了也總喜歡當別人面前戲弄一番。有人説這是小孩子之間互現打情駡俏的表現,我卻似乎是沒那種記憶。我好像只是真的覺得,玩弄目無表情的她是件很好玩的事。
等我第一次失戀以後她陪我聊了一整晚,我才初次感受到她的一點點存在感。她聼我把話説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怎麽你居然把別人當成我了嗎?你那樣子對人家人家當然不要你的。我當時心煩意亂只是含糊答復了幾句沒有察覺,事後才想起來我那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笑。
之後幾次她也總是在一旁指指點點,說風涼話。我知道她怕熱,不喜歡太陽太大的地方,所以就開始老往那些地方去。這招管用;耳邊的嘮叨頓時間是少了不少。
在我終於決定離家遠行的那一年,她過來給我送行。我説你真的不一起來嗎?她説她真的不想去,我有空時回來找她就好。説完手中塞給了我一枚護身符,叫我保重。
我行了幾年路,終於明白到她爲什麽沒想跟過來。原來影子粘在人自己脚下是永遠擺脫不了的,而且走到陽光越烈的地方影子的輪廓就越是鮮明,越是漆黑無底。
我這時候又想起她來了。本來想打個電話給她,卻才察覺當時沒把她當一回事到了什麽程度;居然連個聯絡都沒留下。然後我想起那枚護身符,隨之將其拆開來看了看。一見其内容,我不禁也笑了出來。
她曾説過這東西可千萬別碰水,尤其是感情失意的時候別拿來亂擦眼淚。我以爲她是閙著玩的。可沒想到裏面裝的居然是一小包火藥,和一張小紙條:
我還沒死,要怎麽守護你呢
我沒活過,又要怎麽死去呢
我選了個好日子,煞有其事地佈置了個小儀式,將東西點起火來燒掉了。鳳凰涅槃,燒完后聯係方式自然會在灰裏呈現。但不料這幽幽冥火,從此就陰魂不散了。是的,實物已然燒盡;但是柔光卻永遠烙在了我的視綫中,從此沒再讓我看到影子的漆黑了。
她真是個好人。影子當道之地還願意爲我點一盞燈,要陪同我走到大漠的盡頭。我這時卻開始感覺有點内疚了。我在所到最深之處立了個牌子,說到此一游不虛此行,然後便起身開始往回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