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坐在緊臨水岸的咖啡店看一本很舊的書。從窗口望出去，碧波萬頃，遊人在退潮露出的濕地上穿梭，無須記名的女生沿著一整排綿延無盡的商販挑選銷假返工的伴手禮。我將視線移回書頁〔當時我感覺到的是，受傳統薰陶的中老年人所憎惡的事物必定是好的，習俗教導的道德反倒出錯。也就是說，受社會中堅指責，犯下道德罪過的人，搞不好未來將會證明他們才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以上這種看法，後來變成很討人厭的陳腔濫調，任何角色只要違反習俗道德，做出駭人聽聞的事，就會有人出面評斷，他或者她，其實只是具足勇氣堅持依照自己選擇的方式過生活。或許，如此行事與判斷的風向，在一個穩定的社會中屬於少有特例的時候，那非常好。一旦被視為常態，就有可能變成一齣按社會劇本上演的倫理話劇。羅素，散文集，頁36-9。〕待我抬頭再往窗外望去，太陽不知什麼時候掉到海平線下面去了。在我視線所及一片晦暗的範圍內，剛才如織的人潮已經散去，空空敞敞的沙灘泥巴地，只剩下被遊客遺棄的晚風，東奔西突找不到撲襲對象，只好數著遊人留下的腳印，黯然輕撫，寂寞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