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因為你很可愛所以才喜歡上你的。
而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會覺得你很可愛。
即使我被他人取笑也若無其事
因為你是我的「女主角」。

戴著Airpod,耳機傳來「好きだから」,坐在書桌前邊打著研究所入學的應備文件,邊想著如果可以的話,好想要好好談一場戀愛!

應該是高中生剛考完統測沒多久的5月份,白天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路邊的植物越長越茂盛了,提醒著我們,充滿熱情的夏季要來了,不過可憐蟲的我,卻在準備研究所的文件,因為5月份啊,這也是大學生準備畢業的5月份。即便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學生,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人了,卻一次也沒談過戀愛,古有云:戀愛是「大學的必修學分」,可是我所有該修的學分都修完了,偏偏這項學分是掛蛋,遲遲無法從戀愛校園中畢業。

「可憐哪,你都已經談過4、5次戀愛了,結果我居然一次都沒有談過,倒底是搞毛啊?」我坐在書桌前,伸了個大懶腰,對著旁邊的室友「小才」說。小才是標準的帥哥,很多人說他長得是「窮人版瘦子」,190公分的身高,身材也好,右手包手、耳朵掛著耳環,老梳著個油頭,看上去就是一個痞樣,但偏偏就是帥,真的帥,帥到讓人羨慕。雖然不太擅長社交,但他的外表輕鬆就可以吸引到別人喜歡,所以外表真的一點也不重要,天天都有一堆人跟他告白,最高紀錄曾經在聖誕節的時候收到交友軟體上有21個女生約他去跨年。

21個,這到底是什麼誇張的數字,而我本人,張信宇,則是0個,可憐的0個。

「啊?有差嗎?我怎麼覺得一點也沒差,至少你很會唸書啊,還沒畢業就一堆公司在打聽你,我就沒有,我只有女朋友。」小才躺在書桌後方的雙人床上,邊滑手機邊回著我。

「哇,你今天吃芥末喔?『今天很嗆是吧?』」我把椅子往後一推,回頭看著小才,指著他鼻子指責,接著說:「哎,打聽歸打聽,我都已經準備好要去國外唸書了,是要打聽什麼。我倒是很羨慕你,阿姨給你生著一個帥臉,根本不用努力就可以找到一堆女生愛你,真是可憐哪!」

小才把棉被丟到一邊,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我旁邊,右手搭著我的肩,用手著筆電上的Word,說:「你看你,根本就還沒畢業就拿到獎學金去『國外深造』,長得再帥喔,以後沒錢也是沒個卵用。」接著用中指和拇指互相摩擦,接著說:「錢啊,出社會沒有錢也沒個卵用拉。」他把手放開,伸個懶腰,走回到床邊坐下,對我點了個頭,笑著說:「你這個叫做『潛力股』拉,等你讀完書,如果有機會進什麼竹科還Google之類的大公司才叫爽,到時候你不要說怕沒女朋友,你可能還要問我說哪一個比較好勒!哈哈哈哈!」

我「呿」了一聲,左手抓著頭,看著他說:「媽勒,講得好聽,你是老高喔?」。小才用手比向我,說:「欸!說得沒錯,就是要像老高一樣,哪怕不是真的,都要有自信說成真的!你看他說故事那個自信樣,是不是很迷人?連小茉都愛上他拉。你就是要有自信一點,有自信女生魅力自然會出現,魅力出現自然就有機會交到女朋友拉!」然後走到我面前,再用手比著我的額頭說:「你看你,每次說到自己就一副烏龜樣,縮頭縮腦的,到底有哪個女生會愛這種烏龜人啊?」

我一把把他得手指拍掉,說:「白癡喔不要弄拉」,然後嘆了口氣說:「我也知道啊,但問題是自信這種東西又不是說有就有的。你知道嗎?我看過好幾本什麼『自信的一百種方法』、『自信心法』之類的書,結果我都做不到,簡直比寫程式還難,真的是在哭」。小才聽完哈哈一笑,說:「哈哈哈哈!哇噻兄弟,保持自信居然比寫程式還難,只有真正有底氣的人才說得出這種話。」。語畢,我們稍微對視了一會兒,他忽然站了起來,高聲說:「欸?張信宇,那個亞竹最近不是單身嗎?她就ok啊,長得不錯可愛,負責任成績又滿好的,你有沒有考慮跟他在一起啊?」

「吼,不要在那邊亂講拉,就只是很好的朋友拉,這樣的講有夠尷尬的。」我振臂一呼,展現堅決反對的意志。亞竹是我們大學的共同好友,從大一就認識到現在,之所以會認識的原因是大一新生宿營的同一組過,那時候就覺得她氣質挺好的,聊天又很順,所以就有認識。真正變熟是因為某一次期末專題報告的時候同一組,當時是我、阿才跟亞竹和另外兩個同學同組,誰知道他們臨時一個發生嚴重車禍住院、一個因為家裡問題請了好長一假,變成只剩我、亞竹跟阿才可以做事,於是我們熬夜拼命把Papper做完,然後分工以我上台報告為主,亞竹和阿才來回應老師的提問,才度過了這個世紀大難關,從此我們三個人就奠定了很強的革命情感,也覺得彼此很有能力很負責,就一直認識到現在,平時在讀書也都會互相準備,假日都會約去圖書館唸書,連假還會一起出去玩,感情都算不賴。當然班上也常會傳說我或阿才跟亞竹是不是有在一起,但我們都是堅決否定的,因為真的沒有怎樣,這個狀態延續到亞竹跟阿才都各自交了男女朋友才算結束。

阿才遲疑了一會,懷疑的說:「但我常常會覺得你們滿曖昧的說,要不是因為有一陣子亞竹交男友,我真的曾經以為你們互相喜歡說。」

我立刻從椅子跳起來,雙手舉起來,比了個「叉」,做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說:「不可能吧,她喜歡我?不可能,真的不可能」。阿才則是略有所思,回憶著說:「不可能嗎?還好吧,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們去台東跨年看日出,她好像有對你說了些曖昧的話,可是你的回應很爛啊,她就沒有特別鳥你了。」

那是一個發生在冬季的故事。由於大一專題報告的關係,我們關係忽然變得很好,好到會一起出去玩、一起讀書的那種,所以不管假日還是跨年,基本上我們三個就是黏在一起玩。就在去年某一天,我們一起在綠蓋茶喝飲料,然後閒聊著今年跨年要去哪裡玩。

「每次都在家裡煮火鍋好無聊喔,好想搞個什麼瘋狂三天兩夜跨年旅行之類的」阿才邊歪著頭邊說。

我是比較保守的那一派,畢竟跨年後就要接期末報告,我怕報告可能做不完,就說:「最好拉,教授給的作業都不曉得做不做得完,去什麼三天兩夜,根本去送死的吧!我覺得還是乖乖的待在學校把東西弄完吧!」。

阿才不同意,他說:「專題如果努力還是可以幹完吧,但大三過了就過了欸,之後大四如果有人要去工作要讀研究所的反而更沒空可以出去玩吧!大三才是有機會,趁這個時候搞點有趣的吧,以後都不知道有沒有辦法一起出去玩勒!對吧,亞竹!」說完他就看向亞竹。

亞竹想了想,說:「我其實同意阿才欸,反正報告早就知道要做什麼了,只要規劃一下時間,期末稍微拼一點,空出三天出去玩理論上是可以的。而且信宇你不是說有打算要去念美國的研究所,你那時候應該都忙著準備,沒有時間要理我們吧哈哈哈,所以我覺得當成是我們三人小組提前的『畢業旅行』是相當合適的!是吧?」

我看著他們兩人炙熱的眼神投射過來雖然有點吃不消,但還是覺得很擔心,最後是阿才和亞竹把時間表和進度表列出來之後我才投下了同意票。

這一趟提前的「畢業旅行」規劃是亞竹跟他爸爸借車,由我、阿才和亞竹輪流開車,從台北沿台9線一路往下開,期間只要有任何想要下車的地方就直接停靠,然後一路嗨到台東去。雖然規劃是這樣規劃,不過因為路況不佳的關係,最終我們還是先開車到台東之後才開始我們的行程。就這樣,我們一行人開著亞竹老爸那台據說是乘載著他們「一家回憶」的廂型車,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由我打頭陣,亞竹坐副駕幫忙看導航,阿才則是幫忙谷歌台東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早上6點多從南港出發,上路。

「欸欸信宇、亞竹,我剛剛查了一下台東有什麼好玩的,結果顯示有一個『東東東搶』台東跨年音樂祭,是辦在鹿野高台那邊,感覺很好玩,你們要不要去看看!?」阿才從主駕和副駕的中間空間竄出,興致勃勃的說著。

我邊開著車,邊把右手往排檔桿旁邊的杯架探了探,拿起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大杯冰美式,往嘴巴送了幾口,說:「歐歐,還不錯啊」。喝了一口,本來要把美式咖啡放回去,結果杯底探了老半天都喬不到準確的位置放下去,亞竹看不下去就拖著我的手,幫我找到正確的位置,好把咖啡放回原位。接著她說:「我也覺得不錯欸,印象中鹿野高台好像是一大片草原,感覺在上面邊看表演邊跨年很浪漫。恩.....我投同意票!」

「我也投同意票!」阿才笑嘻嘻的舉起右手說著。

而我,則是雙手抓著方向盤,說:「好喔,那我也投同意票」。

上午11點23分,天氣晴,冬季的陽光不會太過熾熱耀眼,足夠的日照在吹拂著東北季風的環境中顯得更為慈祥,像是為這個結冰的地球捎來些溫暖。我們經歷了五個多小時的路程,率先抵達了花蓮的和平火車站附近,亞竹找了一個漂亮的園區當成停靠站,停好車,到裏頭的星巴克吃點午餐、喝點飲料,好好的休息下。飢腸轆轆的我,點了一杯拿鐵,和一份美式牛肉三明治,對於一群窮學生來說這是相當奢侈的午餐,好在錢包有媽媽臨行前給我的旅費,伸手進去掏了一張藍色千元鈔票,給了一直保持禮貌微笑的店員結帳。看著窗外,透明的玻璃牆面向蔚藍的太平洋,和煦的陽光把海平面照的波光粼粼,15度的低溫讓吧台區的我能悠閒自在的同時享受靜與明的快活。亞竹說,他看我那份美式牛肉三明治好像很好吃,手指著它眼看著我,提出來想分食的想法,我轉頭看向她,滑膩柔美的黑短髪垂落在肩,靈動的目珠看上去眼波流盼,真摯的神情向我傾送秋波,有那一瞬間我看著看著都有點傻了,感覺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人似的,好似過往從未如此這般的欣賞她的臉蛋,該怎麼說?是可愛嗎?是氣質嗎?我也不懂,只是情動的我有些心猿意馬,左肩下方的位置彷彿有一個自動彈跳的馬達不斷運轉著,呼吸也隨之有些急促,肺部像是抽風機開到MAX的情況,身體打算把全世界的空氣都抽進體內,進行一連串的作用後再狠狠的把高濃度的二氧化碳排出,並如同牛頓球一般的反覆作用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但是,為了不被亞竹發現這一切的心理機轉,我很快地整理了心情,推了推那份美式牛肉三明治,遞給亞竹之後接著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說:「好啊,妳吃。」

下午1點16分,在星巴克內同時完成果腹和休息的我們準備出發,計畫從和平火車站直接開到鹿野高台附近的民宿,不打算花太多時間在公路上。這一次改由阿才來開,而我則是坐在副駕駛座擔任導航和聊天的角色,亞竹則是在後座邊看風景邊陪我們閒扯淡。不得不說,台灣的東部路途好美,四處都是綠意盎然的林景,放眼往去山峰聳立,且頂端都盛載著優美的山嵐,莫不是雲霧裊裊、煙嵐雲岫,相當舒心。

阿才手放在方向盤上,悠哉的駕駛在終於無車的柏油路,音響傳來他的最愛,是張震嶽的「破吉他」,他說:「這首真的很爽,搭配現在這個景,幹,是不是該移民到台東了?」。我在副座看著旁邊的竹林,接著說:「移啊,你之前不是說你很愛大自然,剛剛好欸。」。阿才笑了笑,右手抓了抓頭說:「對啊,以前有一次來台東當偏鄉服務隊的組長,那時候就覺得這裡很讚,要是可以在這邊找個工作,然後跟個超正的原住民女生結婚、生幾個小孩,悠哉過生活一定很讚。」。我轉過頭看向阿才,聲調提升了點,挖苦般的對他說:「是齁,你先有辦法維持一年以上的感情再說拉,小渣男哈哈哈哈哈」。阿才浮誇的笑了好大一聲,才說:「靠北喔!!不要自己找不到女朋友就羨慕我拉,小處男~」

忽然一陣輕聲從後面響起,說道:「不會拉,信宇還不錯拉,幹嘛這樣說他哈哈哈!」。這麼一應我和阿才才想起來後面還坐著一個女生,兩個男生支支捂捂得好像說錯什麼話一樣,彼此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說剛剛居然還大聲說什麼「渣男」、「處男」之類的玩笑,也沒想過亞竹能不能接受這種玩笑話,畢竟我們從來也沒有這樣對著她說過。亞竹好像是讀到那股沒來由的尷尬氛圍,就補了一句說:「幹嘛?幹嘛忽然不說話。」。平常聊天都是打頭陣的阿才先回說:「沒啊,阿就,想說,忘記妳在後面,噴了一堆髒話。怕說.....怕說.....誒.....妳覺得在意拉!」。亞竹聽完愣了一下,然後噗嗤地笑了一聲,接著開始笑的大聲,好像聽到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一樣,我和阿才似乎也被這個笑聲感染,莫名的也笑了出來,接著亞竹從主駕跟副駕座位中的空間探出頭來,嘻嘻笑的說:「沒事拉~我知道你們的個性,知道你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所以我才不會在意勒,反而是你們,居然反應這麼大,害我覺得很好笑哈哈哈哈!」

阿才又是用右手抓了抓頭,接著說:「你不在意就好拉,想說從來沒有在你面前說過這些,想說妳是不是會在意這樣。」說完之後,他歪了歪頭,說:「不是啊,亞竹,妳剛剛是說張信宇還不錯喔?侯~~有問題喔~~」。聽完後,我迅速地用左手手掌打了阿才手臂一下,激動的說:「不要亂講話拉,什麼問題,在哪邊!」。夾在我們中間的亞竹也伸出頭,一副要指正阿才的語氣說:「就是啊,什麼問題喔,就是一個簡單的形容拉!不要在那邊亂牽線喔!」。阿才做了一個鬼臉,悻悻然的說:「啊沒有就沒有齁,幹嘛那麼激動。」。而雖然我激烈的反對阿才的說法,但不知道為什麼,腦中居然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那個畫面不是特別清晰,可是回味起來卻有一點甜甜的、有一點緊張的,那個畫面是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坪上,我跟亞竹走在一起,那個畫面感覺應該是兩個人在散步吧,當時的她是笑著看我,我不知道我是什麼表情,不過我知道的是,我和她的手是牽在一起的,即便從現實層面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畫面,而我反射性的拒絕自己繼續往下想,用最小幅度的方式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可以踰矩,不可以超過那條我和亞竹之間的線。

「對,她是我朋友,她就只是我朋友而已,她才不是我女友,也不可能是我女友,沒錯,對,她就是我朋友而已。」我心中不斷嘀咕著。

下午3點56分,我們在民宿可以check in以後抵達。亞竹在櫃台處理入住手續,阿才把車停好之後,我們兩個人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提進民宿內,因為亞竹堅持說她可以,所以由她自己拖著自己的行李進房間。我們住的是一間三人房的房間,我和阿才睡雙人床,亞竹則是一個人睡單人床,當時訂這間是亞竹的主意,她說這樣比較省錢,反正只是單純要睡一晚而已,不用特別訂不同房間,而且她也相信我們不可能會怎樣,所以就是這樣訂了。我們三個人安頓好之後,睡覺的睡覺、滑手機的滑手機,約好五點半出門,準備去這一趟旅程的目標,『東東東搶』台東跨年音樂祭。

日照時間隨著冬季的前來而縮短許多,不過五點半而已夜已經提前抵達,本來清晰的街景也陷入了暗矇矇一片,有些沒有路燈的地方甚至有些伸手不見五指,我穿上準備好的羽絨衣和長褲,揹著只能裝貴重物品的小包出門。這次是由亞竹開車,抵達之後鹿野高台旁邊已經開始有了車潮,看來同時也有一群準備跨年的人一起來參加這個盛會。由於擔心最後會走不掉,我們選在一個相對遠的地方,雖然不一定看得清楚舞台,卻可以聽到音樂的草地上鋪了野餐墊,三個人邊坐著邊吃著小餅乾止飢。不知道是不是音樂祭的原因,就算是跨年晚會,上台的都是一些沒聽過的樂團表演,跟以往在電視上看過的跨年表演很不一樣,算是開了眼界,居然有這麼特別的跨年方式,到底該說是主辦單位有著創意十足的鬼腦袋想出這個音樂祭,還是說他們想搞一場跨年演唱會卻沒有足夠的資金請明星所以才折衷這麼做呢?

人潮沒有想像中的多,我們也把位置逐漸往舞台的位置靠,當然我特別記得,接近午夜11點半的時候是一組阿美族樂團。雖然說是樂團,但其實就兩個人而已,男生拿的是木吉他伴奏,女生則是主唱,非常民謠般的組合。女主唱手上拿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節奏樂器在響,而男生則是拿著木吉他不斷的伴奏、刷著許多悅耳的和弦,我們三個人聽著聽著頭也都跟著點、身體跟著打節拍,氛圍輕鬆自在。過了好一段時間,終於到了那老派又經典的橋段,倒數計時。目測現場大約100多人,群起的人們應和著舞台上女主唱的鼓動,一同在簡單而美麗的煙火衝上雲霄後歡呼,慶祝全新的一天來到。

在倒數結束後,本來揹著木吉他的男主唱拿起架上的麥克風,對著台下的觀眾說:「好的,很開心也很榮幸可以和你們一同分享這一刻,一同創造了另一個共同的回憶,多麽的奇妙啊。對了,大家看,天上的星星多美麗,是真真正正的一閃一閃亮晶晶,我想邀請沐浴在星海下的大家一起唱一首我很喜歡的歌曲,那首歌很輕鬆、很可愛卻很美好,有沒有人猜出這首歌是什麼呢?」。看著舞台燈光照亮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看不清是誰與誰,卻聽得清聲音,很快的,有人大喊著各種答案,一時之間人聲四處林立,直到有人叫喊出那一句「星晴!」,男主唱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才終於說:「沒錯喔,就是星晴。我知道可能有人會覺得明明是凌晨,為什麼還說星晴,因為就不是晴天啊!但我覺得,星晴在銀河系下的我們才更合適,佈滿星斗天空就像是晴天的太陽,所以我覺得非常適合這個時刻。我想邀請會唱的人跟我一起唱,一、二、三,走!」

清脆的和弦聲透過音響蔓延開來,男主唱輕柔的嗓音唱著溫柔可愛的歌詞,四處也可以聽到很多人放膽地唱了起來。我其實是聽過的,但我一點也不會唱,只見亞竹跟阿才隨著旋律節奏哼唱了起來,尤其是亞竹,她笑咪咪的看著我,居然還把手搭在我的手上面,誇張地用手拉手的方式假裝在跳舞一般,邊哼唱邊舞動著雙手。

「哈哈哈,怎麼看你一直坐在那邊發呆,我記得以前趕報告的時候有播過啊,你不會唱喔?」亞竹邊說,邊用戲劇性的方法拉著我的手隨意亂揮一通。阿才見狀用著左手揮打著我的肩膀,然後搭在臂膀上說:「對啊,你很無聊欸,這時候就是要幹嘛?就是要嗨起來拉!」。語畢,他也跟著拉著我手,打算把我、亞竹一起來起來共舞,其實我當時心裡想的是,這首歌根本一點也不適合跳舞吧,但既然他們感覺心情很好,那我就跟著一起跳好了。

我們就這樣子,開開心心地跳完了一整首曲子,連自己都很訝異,原來能夠花這麼長的時間跳一個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麼舞蹈,反正亞竹只要開心,我想也就值得了吧。

坐在草原旁,亞竹倚在旁邊的草皮上,看著被汗水微微潤濕的瀏海,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星晴」這首歌的影響,忽然覺得她好可愛,莫名有一種好心動的感覺。我悄悄地盯著她,盯著都出神了,差點以為時間完全凝結在那麼一個小小的時刻。亞竹似乎發現我灼熱的目光,緩緩地轉過頭,嘗試確認是不是真的被我所注目,可是方一發現她轉過頭,我就害羞的趕緊看向大舞台區去,避免被她發現我竟然一直偷偷看著她。

轉過頭,正當我一直裝沒事時,亞竹輕柔的聲音傳來。
「欸,信宇,我問你喔。」她頭看著前台,這樣提問著。

「嘿,怎麼了嗎?」聽到這提問,一頭霧水的問著。

「跟你說喔,畢業之後我媽媽要帶我去瑞士,說那邊的環境比較好,天氣也比較穩定,希望我去她那邊的實驗室一起做project。其實我是覺得很酷,也覺得很特別,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去過北歐,如果可以去那邊工作跟生活應該還不錯」亞竹捲著頭髮,盤坐在草地上,眼睛專注的看著前方這樣說著話,彷彿陷入了一個沉沉的思考似的。

聽了她這一串一點也不像提問的吿解後,我忽然忘卻了上一秒的緊張與害羞,反之是有點羨慕亞竹的,我一直都知道她家滿有錢的,也聽說過阿姨在國外有自己的研發團隊跟實驗室,雖然從來沒有聽說阿姨想要找亞竹過去一起做事,不過似乎也並不特別意外,呀,哪像我,雖然家裡可以支持自己繼續唸書,可是想要去更遠的地方還是得靠自己跟獎學金啊,想想就覺得悲慘。於是,我把雙手盤在後腦勺,往後一躺,一副悠哉的樣子躺在草皮上說:「喔喔,那很好啊,可以去瑞士欸,拜託,有夠酷的好嗎?」

亞竹聽完並沒有回頭,還是一如繼往的靜靜的看著前方,這樣說著:「恩,是很酷沒錯啊,而且有一種圓夢的感覺,好像夢想就這樣實現了。」接著,她把雙手往後靠在草地上,然後轉頭對我說:「可是啊,這樣,就會離你和阿才好遠好遠喔,而且也不知道去那麼遠的地方會怎麼樣,雖然這樣說感覺很過分,可是當時聽媽媽這樣提議的時候反而又有點不想去了。」

聽完亞竹說完,我馬上從草地上彈起來,對著亞竹說:「哎呀!妳那麼優秀還擔心什麼?說真的拉,以妳能力隨隨便便就可以克服那些問題了拉,而且瑞士欸小姐,是瑞士,多少人想去還去不了,光是想到要去還要處理簽證、租屋和錢之類的問題就覺得困擾,現在可是有人幫妳做好萬全準備,機會難得,一定要去的吧!」

「可是,這樣就會離你很遠欸,感覺有點無聊、有點難過。」亞竹這樣回著。

我當下聽完腦袋有點當機,覺得這小姐也奇怪了吧,明明可以有大好機會出去,結果卻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難過,啊只要出門本來就會離朋友很遠啊,有什麼好難過的?於是我這樣回著:「拜託,這有什麼好難過的,可以有機會就要把握機會啊!要換做是我,決定是毫不猶豫就出去的拉哈哈哈哈哈!」

亞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用右手抓了抓頭,接著說:「所以信宇,你意思是說,如果換作是你要離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意思嗎?」

「毫不猶豫啊!肯定的吧~」我邊拍她肩膀,邊這樣說著。

她臉上似乎先是沒什麼表情,接著她起身,對我說:「好拉,那我就去吧。」

「那是當然,我一定會祝福妳的拉!要一路順風喔!」我振奮的這樣說著。

「恩恩,謝謝你喔」她這麼回著。

「幹勒,亞竹那時候問那個話超他媽曖昧的,喔喔喔喔什麼叫做要離開你好像有點難過,最好是沒有喜歡你會這樣說拉!」阿才在宿舍中大喊著這樣的話,像是從那一年跨年晚會的回憶中回過神一樣。「欸,我那時候在旁邊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啊是當我死人喔?張信宇你也是回的很爛,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覺察到什麼嗎?天阿!真的是活該你單身,靠實力單身的王者,跟神一樣。」

「啊我怎麼知道亞竹怎麼想的,我只覺得發瘋喔,可以去瑞士,瑞士欸!」我激動的回他。

然後阿才只是翻了個白眼,說「懶得鳥你」,就結束這回合。

日子很快的快到學期末了,我邊哀怨著打著審查資料邊喝下第三罐espresso濃縮咖啡。自從阿才重新提起那年台東的事情後,我越想越覺得好像自己有點喜歡亞竹,那種感覺其實很奇怪,因為相處的時候並沒有特別想什麼,但是卻彷彿被她各種各樣的個性吸引,然後漸漸的喜歡上她,而不是因為她可愛才喜歡這種事,而是喜歡上了才發現她很可愛,很想要跟她一起寫專題,很想要跟她一起看電影,可是啊,卻只能看著她在課堂後歡笑著離開,接著說著「掰掰」就結束,好矛盾的感覺啊!這就是暈船嗎?誰知道呢。

「媽的白痴,喜歡就去告白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覺得亞竹說不定也喜歡你。」在我徵詢阿才這位戀愛天才後,他給了我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答案。我則是回說:「不是啊!問題是我要怎麼告白啊?太尷尬了吧!完全沒有任何時機點可以切入欸!」。阿才聽完我說的話之後,右手狠狠搭著我肩拍了幾下,像是一名老謀深算的老者對我這樣說著:「張信宇你且聽本山人講,首先,告白時機點這種事情是可以被製造的,第二,其實對方如果喜歡你,你怎麼告白都是沒問題,所以你現在的擔心是完全不重要的懂嗎?更何況你說什麼沒有時機點,拜託,你腦子是抽了嗎?下禮拜不是要跟亞竹吃飯,你那時候說就可以了,反正我會閃去一邊給你空間的,這樣會了嗎?」

「是,徒弟遵旨!」我聽完整個人像是被點通一樣,大聲的這樣回著。

就這樣,時間到了下禮拜,那天我們跟亞竹約在信義區的Fridays吃飯,於是約好在捷運站出口碰面再過去。

「欸,怎麼只有你一個,阿才呢?」亞竹看著我身邊沒有人,以為我們會同時來的她疑惑的問著。而當然,這是跟阿才串通過的,他說就隨便瞎編了理由不要去就好,給我們一個獨處得空間,但前提是我要請他吃400塊的鐵板燒當成酬勞,媽的吸血鬼。

「喔喔,阿才說他臨時肚子很痛,在烙賽,所以就不來了」我如此這般說著。

「原來如此,那他還好嗎?」亞竹聽完擔心的問著。

「應該沒事拉,他剛剛有傳訊息說肚子好多了這樣」我慌張地回著。

就這樣,我們兩人單獨的走在路上,其實本來一點也沒什麼的,以前這樣的路走到習以為常,但可能是因為心中帶著一點小小心思,走起來反倒是越發的不自然。我們走到Fridays門口前,我覺得實在沒辦法再這樣不自然下去了,要說就要趕快說,不然再這樣下去連飯都吃不好了。

「欸,亞竹,等一下,我要請妳聽一首歌!」我拿起手機,把亞竹擋在門口前幾十公尺得地方,這樣說著。

「恩?什麼意思?怎麼這麼突然,哈哈哈哈」她有點被我這突然其來的行為嚇到,但似乎又覺得蠻有意思的,而笑了出來。

「好,請聽喔!」我打開Spotify,播著自己最喜歡的那首歌「好きだから」。

我並不是因為你很可愛所以才喜歡上你的。
而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會覺得你很可愛。
即使我被他人取笑也若無其事
因為你是我的「女主角」。

歌詞隨著甜美的女聲被唱出。我想著,自己真是天才啊!竟然用這麼有意境的好歌開頭,她聽完應該就知道我意思吧?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亞竹看我興奮的播著音樂,同時也專注地聽著,可是她臉上只是寫著茫然,跟我想的狀況差滿多,原來音樂這招是沒有用的嗎?就這樣,她耐心的聽完整首歌之後,只是呆立的看著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大概五秒左右的時候,亞竹忽然大爆笑,像是看到什麼特別有意思的事情一樣,然後笑著對我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後勒?就這樣嗎?你就為了播這首日文歌給我聽把我擋在這邊曬太陽嗎哈哈哈哈!」

「誒!不是啊!妳不覺得這首歌的歌詞特別不一樣嗎?」我被亞竹一連串的反應嚇到,然後這樣說著。亞竹抹了抹笑出的淚水,又笑了好幾聲,才深呼吸喘口氣的回說:「什麼意思拉哈哈哈,我是覺得滿好聽的啊,可是我又聽不懂日文,是要聽懂什麼歌詞啊,你到底要幹嘛拉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啊幹!天崩地裂欸!我算了老半天沒算到亞竹根本聽不懂日文啊!白癡啊我,我到底在想什麼?哭啊,我這精心策劃的一齣完全失敗欸,這樣子,不就表示我完全只是在自嗨而已嗎?天阿有夠丟臉的,這樣我還要把背包裡的金沙拿出來嗎?完拉,這個局面已經混亂到我完全掌控不到的地步了!

算了算了,反正一不做二不休,丟臉都丟臉了,乾脆就這樣豁出去吧!

我重整了自己難堪,把手機收進我的口袋裡面,然後果斷把背包裡的金沙拿了出來,面對笑到岔氣的亞竹,大聲的說出:「不管拉不管拉,啊反正就,就,我就喜歡妳拉!」

亞竹像是又被我這舉動嚇到,瞬間收斂起了笑,然後對著我說:「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我深呼吸,這樣說著。「我就喜歡妳拉!」接著大聲的吐出來。

語畢,亞竹先是一愣,然後用手扶著額頭,彷彿被我打敗了一樣,邊搖頭邊說:「到底什麼拉齁呦,你現在是在告白嗎?」。「對拉,本來我是想說用音樂做個開場,然後帥氣的把金沙拿出來和妳告白的,誰知道我算了半天就沒算到妳竟然聽不懂日文,天阿,真是在哭啊!」我雙手往天一攤,擺出很無奈的姿勢說著。

在我激動的解釋完畢後,亞竹露出了一抹微笑,走向我旁邊,把我手拉了起來,用很溫柔的方式看著我,然後說:「那,你要跟我解釋一下歌詞是什麼嗎?」。我忽然的心跳加速,肌肉緊繃,跟教授簡報的時候沒那麼緊張,只知道把手機拿出來,用瀏覽器把巴哈的歌詞翻譯拿給她看。

我並不是因為你很可愛所以才喜歡上你的。
而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會覺得你很可愛。
即使我被他人取笑也若無其事
因為你是我的「女主角」。

她花了點時間讀完了歌詞,用她那水亮雙眼看著我
說:「所以,你是希望我是你得女主角嗎?」

這次,換我堅定的看著她
說:「對,你會是我的女主角嗎?」

她說:「為什麼?為什麼你希望我是你的女主角?」

我說:「因為,因為,就是,我就喜歡妳啊!」

她沒有說話,只是先用手拍拍我的頭。過了幾秒,才緩緩說:「你真是認真的好可愛。」我問她,這是什麼意思?她只這樣對著我說。

「意思是,我也喜歡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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