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奔赴才有意義」

忘記是什麼時候看到的語錄
我一直都存在自己的手機裡面
還曾經設過桌面的主題
但臨門一腳還是忘記了

我與她的距離，是單向奔赴而已，絕非雙向

可是我還是覺得好難過
且隔天上班依然要遇見她
看著她那可愛的臉龐
我只能一個人默默地醜

見到她的我並不尷尬，尷尬的是她眼裡從未有過我

聽著阿冗的「與我無關」
低沈的嗓音平穩唱著每個感傷的詞句
尤其那句「反正我早已習慣一個人孤單」
像是寒晨早起，明明還想躲在被窩裡睡
卻被鬧鐘硬生生挖起，面對不願面對的事實

「雙向奔赴才是真正有意義的，單向奔赴是無意義的」

那我這樣思忖又有什麼意思呢
就算午夜夢迴、輾轉悱惻又有什麼意思呢

隔天上班，一切如常
碎紙機依然運轉著、冷氣機依然送出氣流
螢幕上依然是表單、鍵盤聲依然噠噠噠響著

辦公室的同事們保持著一致的默契
沒有誰特別來問昨天的事情
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神即便實現了千千萬萬萬萬千千個心願
卻始終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還是那麼樣的普通
她還是那麼樣的完美

自怨自艾的時候
一個拍肩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是個另一個部門的同事
似乎篤信基督教，大我一歲而已
因為共案過，有一陣子和她滿好的
她和她很不同，看上去就個普通鄰家女孩
平凡、溫和，且總是默默的隱身在人群之中
偶爾還會因為某些鄉愿個性被欺負
記得在某一次喝了酒的聚會
她聊著聊著居然還在我面前大哭一場
害我忽然之間不知道怎麼處理

記得有段時間
因為我們實在太常合作
而且我某些幽默似乎挺符合她的笑點
有時候共同製作簡報的時候還會彼此笑到被其他人提醒小聲點

可能是這樣的「出雙入對」有點特別
似乎被大家注意到，甚至傳出是否在一起的傳聞

只是
她真的不是我的菜
無論從任何一面來看都是如此
因此
在那段時間我有意的避開她

後來
低調的她在共案結束後
彼此就沒有特別在交集過了
畢竟她也並不是那種個性

「雙向奔赴，可能才是真正有意義的吧」

單身多年、年紀又大的我
並不是沒有想過在一起的可能性
但我真的沒辦法在她身上找到任何在一起的可能性

她與她，實在不同，實在是不同的徹底

「那也沒辦法啊，就沒有雙向奔赴的感覺，勉強不來」
當時我最後的結論應該就是這樣而已

而我思緒又回到那個拍肩的瞬間
原來是她送一份資料過來
說是部門主管送來要我key in系統

正當我伸手接過那本藍皮的資料夾時
赫然發現放在資料夾下的右手抓著一個東西
她順手往我桌上一放，又看了看我
輕聲細語地說了句：「看一下便條紙。」

果不其然
封面貼了一張方形的黃色便條紙
上頭用藍色原子筆寫了：

「聽說你告白失敗了，還好嗎？」
「如果心情真的很糟，我記得你說過喜歡健達繽紛樂」
「那條給你吃，希望你會開心一點：）」

把資料夾一放
撕下那條便條紙反覆讀著
在她離開之後
遺留下的是不知該作何反應的我
和一條不會說話的健達繽紛樂

「我知道她很好，可是沒有雙向奔赴的關係真的有意義嗎？」

那一晚
我同樣丟了五十元問了球球
球看完問題後，說：

「恩...怎麼回答呢....」
「應該說，並不是別人對你好你就要喜歡他吧」
「所以這件事還是要回到你的想法」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他才對，而不是因為他對你好就要喜歡」
「不然這樣也太奇怪了吧」

我開著直播
邊聽著邊刷著原神副本
邊嚼著繽紛樂思考著

「那到底怎樣算是雙向奔赴呢？好難啊」
我正聽著陳村長的「愛怎麼了」
恍惚間還是想著另一個她，而不是那個她

隔天上班時
我意外在廁所門外碰到那個她
她看上去確實跟她不同

與我相同
不太外向、不太愛講話
穿著普通的t-shirt
普通的身材和普通的臉蛋
總是溫和的笑著，除此之外沒有特別印象

雖然這樣說可能有點過分
但我真的完全沒辦法對這樣普通的起任何的興趣
即便我想過一百種可以喜歡的面向
最後的結果都是毫無心動

相遇之時，兩人剛好對上了眼
她一看到我便快步的走向我
有些皺眉，像是很擔心我的樣子說：
「欸....昨天那個便條紙你有看到嗎？希望你沒事....」

而我
只是有些困擾
困擾她的關心
困擾她喜歡我的可能性
那感覺並不是討厭她
而是對於如何回應感到困擾

於是我只是客套的回說：「哈哈，還能怎樣，就很難過啊」

聽完回話
她有點僵硬的伸手拍了拍我肩膀
接著說：「哎呦....怎麼會這樣，給你拍拍....」

我被她那一拍嚇到
下意識的往後一站
發現自己動作有點大，尷尬而慌張地說：

「啊呀，也就是這樣拉，失敗也是自己活該拉」
「啊她那麼正，還有男朋友，我怎麼可能告白成功」
「反正就是我自己耍白痴拉，結果還被你們知道，超級尬的」

她似乎有點讀到我那往後站的語言
便也往後站，然後露出那一抹標準的微笑說：
「好拉，那就這樣拉，我先去忙囉」

我則是木然尬笑說：「恩恩，我也回去拉！」

兩人就這樣別過頭去
遺留下的只是如常的走廊
和那扇不會說話的廁所門

「那也是沒辦法，雙向奔赴才有意義吧」

繼續那樣如常的上著班
藍牙耳機依然如常的連著手機

正聽著于冬然的「其實都沒有」
還是那樣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工作
曾經追求過些什麼，最後卻是什麼都沒有
看著那無趣的報表，眼匡卻有點泛紅
我趕緊用右臂得袖口抹去忽然落下的眼淚

「那也是沒辦法，真的是沒辦法」
我又碎唸著
我又繼續敲打著那不會說話的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