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然暢快的那夜是我們第一次親密接觸。

「龍蛇雜處」昏黃的燈光仍在閃爍著，夏季的日色即將準備到來，而對於一群黃湯入腹的人們而言，卻是預計就寢的時刻。顛倒的日夜時光並不罕見，罕見的是小藝與我們共襄盛舉、歡愉無比，原先有些浸濕的白色小背心已經恢復乾燥狀，甚至因汗水的關係有了些微的皺褶，讓趴倒在桌面上的小藝看起來更原始、更有吸引力，背側的肌理線條隨著半截衣物的伸展若隱若現，披頭散髮下倦容的神情更顯美麗，不禁希望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刻，或是將此時的景色烙印至心中最底的深處。

凌晨四點多接近五點的時間，多數的人早早叫車離去，人去樓空的Live House更顯得寧靜，小藝婉拒了許多說是可以幫忙叫車的要求，表示自己目前狀況尚可，可以自己叫車離開，只是等等想去個便利商店買瓶茶喝一下，讓整晚喝酒與說話的身體能夠舒服一點。她扭了扭手，拉了拉雙臂，從吧台的椅子起身，用著右手手指理了理亂七八糟的黑色髮絲，打了個哈欠後，往我後背跳了過來，兩手搭在我雙肩，頭有些靠前，用著疲倦而平和的嗓音對我說：「欸，我等等要去便利商店買原翠紅茶，你要不要一起去？」。我有點驚訝小藝又往我身子靠，身體本能性的告訴自己或許這是她刻意釋出的訊息，於是有些大膽的把身體往她臉頰靠去，回應說：「好啊，順便也去買點喝的，喝了一個晚上的酒，現在有點口渴。」

小藝的臉蛋很軟，也留有生物生存所會產生的暖意，一股熱流隔著右手的袖口布料傳遞到皮膚，表面雖然裝的毫不在意，心跳卻慢慢地加速。她沒有躲避我得回應，只是頭微微往上一仰，稍微提高聲量、俏皮微笑說道：「好呀，走走！」。我跟左馬說要先出去買點喝的，問他要喝點什麼，有沒有需要幫忙多帶回來，已經喝醉的他從口袋掏出一疊千元鈔票，用手勾著我頸部，要我去把便利商店架上所有的酒全部掃下來，同為昨夜觀眾兼留下來喝酒打屁地的左馬女友見狀趕緊把他拉開，叫左馬先去坐著休息一下，然後用眼神示意我趕快先走，於是我有些推著小藝，趁亂一起從吧檯旁邊悄悄地溜出「龍蛇雜處」。

小藝感覺喝得有點醉，走路輕飄飄的她看上去挺茫，不過她還是堅持自己能夠走直線，然後笑嘻嘻的倚著我左臂往前步行。凌晨的便利商店沒什麼人，夜班的店員忙著整理剛進貨的商品，任由我與小藝在裏頭閒逛，我見她似乎真是有點醉，就先領著她買了兩瓶茶，然後走到外頭的階梯坐著小憩一會兒，因為座位區的椅子都被疊在桌面上。喝醉的她彷彿頂著兩朵橘紅的晚霞，如凝視孤獨寂寥都市般的神情望向空無一人的街道，兩手抓著剛出冰箱的紅茶，凝結的水滴順著瓶身不斷地滑落，滴的柏油路面斑斑水痕，而小藝像是全然信任我、毫無防備的側倒在我旁邊，那個當下或許除了她以外，沒有人知道小藝究竟在想些什麼。

後來，小藝像是恢復了生氣，用手扭開了紅色的瓶蓋，抓著溼透的瓶身往嘴唇送去，微微喝下一口紅茶，上下挪移的喉結看出來正吞嚥著。她將裝有紅茶的塑膠瓶放回到地面，眼睛看著什麼也沒有的水泥地，緩緩地說著：「你其實很像我那個學長。」我略帶不解，不解這時候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同時，她沒有抬頭，接續往下這樣說道：「學長他跟你一樣都是很有才華的人，同時也很是很懂音樂的人，那時候我最欣賞他的就是對於音樂的偏執跟熱愛。我還記得在熱舞社的時候他總是會為了編出最棒的音樂找著一個又一個不同的歌曲做切分，即便熬夜通宵都還是要想辦法找出最好的切點，讓舞蹈可以跟音樂融為一體的那種感覺。雖然從現在的角度去看會覺得那些REMIX也不能稱得上是優秀的作品，不過以高中生的水準來說已經算是特別厲害了。」

此時，她慢慢把頭往右邊抬起，往我這邊看過來，迷濛的雙眼像是表達著懷念之意，帶著欣喜、又帶著點哀愁與無奈地笑著，對我說：「你知道嗎？你彈吉他的時候眼神跟表情跟他簡直一模一樣，那種對於音樂最深沉的熱愛與執著，彷彿要透過注視把能量傳遞給每一個人。」說著，她舉起右手的食指往我左臉戳了過來，說：「真的很帥，很性感喔。」。雖然我覺得小藝既性感又美麗，尤其這時候垂倒在身旁說著這樣的話很有機會進行到下一步，不過還是忍俊不住那股想吐槽的感受，咕噥了一句：「嘖，我怎麼被妳說的好像是妳學長的替代品一樣？」。說完，小藝伸出手用雙指捏住我的嘴唇說，巧笑倩兮說著：「欸？怎麼了？吃醋了喔？」接著，用雙掌按住我的臉頰，嘟著嘴說：「好啦，對不起嘛！算是我說錯可以嗎？」

我見小藝都做到這個份上，便沒有再計較什麼，只是順勢把雙手疊在她的手上，說：「好啦，我也沒有真的很生氣，只是忽然想要講一下而已。」語畢，她瞇眼一笑，用手小小力的輕捏了我的臉，接著回復到原本的坐姿，原先就垂倒倚靠在我旁邊的身子似乎加大了重量，接著，平淡的說著：「其實，自從那次的劈腿之後，我早就不喜歡那個男人了，別說是還掛在心上，甚至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點噁心。」我微微皺著眉，對於這段話不知甚解，不懂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提起學長的事情，小藝則是撇了撇頭，又一次轉開瓶蓋，喝了一小口紅茶，繼續這樣說著：「所以，後來我才發現，我喜歡的其實不是學長這個人，而是單純喜歡對於音樂有著執著熱情的人而已，像是學長、像是你都是這種人，就是這種人特別特別的吸引我，覺得當你們投入在音樂之中就特別地吸引人、特別的有魅力。」

「他喜歡喝原翠紅茶，他每次買一瓶然後喝整晚，一整晚就掛著耳機盯著那電腦螢幕不放，旁邊那瓶紅茶早已變為常溫」小藝再次身了伸懶腰，甩了甩疲憊，繼續說道：「雖然後來想想這樣其實不是很健康，可是當時的我卻覺得這是史上最性感的畫面，一個才華洋溢的男人投入在音樂當中，配著那罐象徵的原翠紅茶，真的是美到不行。可是我平常根本不敢對別人說，怕被人家當成了異類。」看著她有些深情款款的說著這些回憶，覺得這女孩的高中生活真是精采絕倫，反倒有些佩服她了。小藝像是投入在回憶的汪洋，滔滔不絕的向我訴說著那幾年的事情。「我第一次破處就是因為那個學長，我永遠記得那時候在打炮的時候就是音樂、電腦螢幕跟一罐常溫的原翠紅茶。每次跟學長打炮我都覺得很爽，覺得這輩子能夠被這樣的男人上是很舒服的事情，所以我時不時就會跑去學長家打炮，他那時候體力還很好，有時候光一個下午而已就可以連打個兩三次炮，超猛的。」她露骨的發言連我自己都有點驚訝，完全沒想過這女孩居然會袒露到這種程度，而聽到這些直白的話語，腦中不禁浮現出畫面，並想往更逾矩的地方前進。

「那時候我們嘗試過很多地方，像是電影院阿、公廁或社辦都有過，但我還是最喜歡在學長家打炮，每次在那邊打炮都覺得快要死掉了。」小藝不知是否受到酒醉影響，像是要一股腦地兒的把所有故事從回憶水庫洩洪，雙手環膝，看起來氣質可愛她談論著各種性事。「學長也很色，每次幫他舔一舔就會過來幹我，很刺激。不過有一次很特別，那一次我們差不多有一個月沒有打到炮，見面之後兩個人都特別有感覺，剛好學長爸媽都不在家，所以我們都叫得特別大聲，我記得自己也高潮好幾次。那天我記得學長後來內射的時候射了非常的多，真的很多很多，多到學長才剛拔來就流出一堆精液，我們還慌慌張張地趕快拿衛生紙擦乾淨，怕留下任何不可以被發現的痕跡。結果打炮完那天，學長不知是不是因為用力過猛，結束之後變得有點安靜，然後默默點開一首Hwanho的「Purple night」來聽。我一開始以為他只是純粹想要聽歌而已，誰知道他竟然對著我說一句超級中二的話，他竟然說：『我總覺得剛剛把自己一整個青春都射進妳身體了』。」

小藝這樣說著：「雖然後來他劈腿我覺得很噁，而且這句話真心中二，但當時真心覺得這是很浪漫的一句話。」

夜幕被探頭的太陽照亮，身子骨從原先黑暗曬得清亮透明，樹叢間的鳥鳴聲提醒上班族們準備起身工作，而原先寂靜的街區也開始熱鬧了起來，往來的車輛開始變得密集，密集的讓人從虛無飄渺的酒醉狀態拉回到現實。被倚靠著的我聽到那些香豔刺激的話語後，不得不也有些奇異遐想，開始放膽地將手搭在小藝的肩背，見她沒有抗拒，我逐漸將手從肩背游移到腰間，輕撫著她裸露的肌膚，用手指感受她腰身的曲線，撫摸著肌膚、被包覆其下的肌群與骨。小藝在被撫摸之後，並沒有做任何反抗的行為，而是微微閉上眼，用雙手環抱住我的軀體，並直接把頭往我胸膛靠去，隔著衣物仍能感受到她呼吸起伏和吐納的溫熱氣息。而我嗅到小藝身上獨有的體味，是混雜著一點汗酸與一股說不出的迷人香氣，這股帶有致命吸引力的費洛蒙直接激發那潛藏在體內的本能，感受到某處又開始躁動不安，全副武裝且蓄勢待發。我開始更大膽的伸出右手，一手抓捏著小藝的胸部，輕撫著她的下乳，柔軟的觸感充斥在掌心，她的喘息也明顯變得凝重，面部也更深埋在我的左胸。而當我用手指拉開小藝的白色背心，眼見那小巧玲瓏的乳尖準備現身在我面前時，小藝忽然輕抓著我那恣意妄為的手，一把拉著我，輕叱了一聲，有些責怪地說：「太多了，這邊還有人，不要在這邊。」

小藝這一呼才把我重新拉回到現實，看著街區慢慢恢復的人潮，我先是屈身彎腰遮擋某些部位，接著帶著歉意的對她說：「阿阿對不起，我忘記這裡是路上，沒有顧慮到妳！」原先大膽的手也抽回，手足無措的慌亂坐在原處，窘的不知該怎麼辦，同時也無處安放自己不安的手。而小藝見我慌忙，用右手拍拍了我的頭，像是釋出安慰之意，頭依然緊靠在我左胸說道：「沒事拉，我只是覺得這邊人太多，覺得那樣有點太露了，我不喜歡。」說完，她挪移著身子，更靠近了我些，用手指輕輕點著因勃起而突起的部位，將嬌軟的乳房按壓在我的手臂，帶著嫵媚的神情，笑著對我說：「變硬了耶，怎麼辦？」

我轉過頭看著她，說：「那，妳要去我家嗎？」
她不置可否，輕哼了一聲，說：「好啊。」

街道的路燈將眼一閉，由都市稜線浮出的日出照亮世界。公寓早起的老人家打開鐵門，不曉得要往哪邊走去，停在紅綠燈的路人正群集著，那臉龐看上去還是帶著睡不飽的倦容，哀怨似的要展開新的一天。那一夜的後來，夜也不怎麼夜，月亮與星星在天空的手舞足蹈全讓白日照的隱身似的，但我們都知道在遙遠遙遠的世界中，它們依然用著自己的方式燃燒著，並用力搖擺、閃爍著自身，而每個人也都還是照著他們的生活劇本演出著，不因任何原因停止，而我們呢？則是往「龍蛇雜處」去，收拾好自己的樂器，繼續面對著每一個青春日常與插曲，繼續在不存在於世人眼界的地方搖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