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與她,毋寧說遇見的每一個她,都是她的化身。
有時候,她化身學校課堂上的藺燕梅。既能文又能舞,擅長整套裝的東西樂器,又長得悅目所及捨不下心有多漂亮,讓我不得不傾心專注,睜睜大眼拱起眼中她的一枝獨秀。
有時候,她化身一隻貓。縱身屋簷瓦頂,用左手爪溫柔梳理月光下的琉璃瓦片,右手爪執一本石黑一雄的“長日將盡”,說要援月披星,陪讀夜半燈下踽踽一人,獨賞氛圍。
散漫了髮絲,飄飄然月下影火搖曳,想像她除了是一隻貓,還能寫照幾個小倩風情?
有時候,她化身“沈默之島”裡的晨勉,晨安。流浪的足跡踏遍島上每一寸土地,自詡島民出身的她,她說她愛死了這個島上的每一立方寸,恨不得已仍然縛身一隻候鳥,跳躍式周轉於本島出生地,香江島嶼,沖繩島,甚而遠至極圈內的格陵蘭嶼,形如某種程度的遊牧。
她自忖有足夠的能力應付生活上的瞬息變色,她說這是她本能的自衛。她又篤信命運一說,尤其面對惑不能解的感情課題時,執情單一終至不悔,即使挑戰她感情底線的是一個徬徨於同性與異性間的雙性戀者,她受困大不了一死方休的執念,也不懼怕環視周圍投射過來過度驚悸的眼神。於是,她的身體裡面有了晨勉和晨安的衝突,既包容於現實又顯得歪斜失調,影響所及,使她佐理生活的本能,出現了瓦解的危機。
我問她,那麼現在的她,是晨勉?還是晨安?她說她是晨勉,也是晨安。
有時候,她化身另一個寶拉·麥佛登。她說雖然我住在我的花果山,她住在她的盤絲洞,既然要碰一下兩個人的過水緣分,她想到了一二三,先訂好約法三章。她說她不管我要怎麼想,怎麼看,怎麼說,但是要記得三思而後問,不要抽薪釜底,也不要落難挖灶腳的行為。她說她可以風情種種,但是要管好我的眼睛,也要改一改我的裸睡習慣。
她還要說,我搶先一步打斷她,問她是不是準備好了,要跟我講一段對口相聲?
又一次遇見她,是戴上了玻璃假面的北島麻亞。我學三分她的神秘感也戴上了口罩,她笑一笑,問我是不是過了氣的李師科?是不是新冠狀病毒的嫌疑犯?我回說從上一次分手後,我正在居家隔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