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著拉直身上的蔦蘿衫裙,身後一片夕影斜斜流淌,影子的上方紅白藍三色燈轉,燈旁邊的塑膠帆布幔寫著洗髮200,洗加剪500,染髮1500,離子燙2500。
她想著坐在沙龍椅上讓設計師洗剪燙染後,看看鏡子裡面的人還是不是原來的她。她甚至還想著,當阿倫邊伸手進去撥弄她的頭髮邊問她:“妳今天想要怎麼弄?“時,她揣想那或許是某種性暗示,或性邀約?也或許可以讓阿倫的手指在髮裡吻著搔弄她,喚醒她早已失落的慾望原鄉。想像那樣的場景,裸著,被撕裂了痛,但也總比未經過程惹來痛的程度,讓她如此不甘,又欲訴無人。
她坐著鋪成桌面上半截蔦蘿衣衫,另外半截捏皺了藏在桌子底下裙葉裡,彎起了肱肘貼在壁畫森林前,森林裡一個精靈少女,森林的盡頭是她的容身處所。她的對面一整片的透明玻璃窗,她和窗的中間馬克杯白煙暈漫,視覺上像是森林裡沼氣,她是沼澤森林裡另一隻精靈。
她遇見的他,一個在深山裡迷了路的樵夫,骨肉皮膚佈滿了生活汗水,血肉真實有感。她開始憧憬男女間情事並且依賴。她解開身上的蔦蘿衣衫,蒼井優般的裸妝,不戴放大片保潔一張文青臉。
她經常的穿著打扮,一襲蔦蘿藤蔓連身衣裙。想有一天像捧新娘花一樣,他可以把她捧在手心裡。她演繹一個小女人的所有。
等到她發覺他身上的熱度越來越虛有其表,甚至在夜裡打著呼還依稀呢喃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時,她不吭不氣不哭不鬧,只想著把自己從他的懷裡抽離出來,保留她一個全屍。
時間過去了好久,讓她覺得記憶恍恍,失調了對記憶深度和長度的辨識。也曾經她和另一個男人對奕棋局時,裝備好了虛擬武器讓她不像當初入門時手腳笨拙。她僥倖打贏了下手,欲要索取彩金一個不帶慾念的吻時,那個空空脆脆的疏離感又向她襲來,就像她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真空。
一直不變的是,她穿著的蔦蘿衫裙,帶著她去阿倫的美髮店,或是坐在壁畫前洗浴沼澤白煙,她掛著藤蔓一樣的身體,晨開午蔫,卻是早已經涼透,冰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