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鄧非
    拖鞋和FENDI
    2020-05-14   心情
    1205

蔽屣亦如履。我習慣用兩隻腳從我住的房子,踩著腳步清緩,慢慢的走往我要去的地方。像是到便利商店,藥妝百貨,鞋舖,新開的優衣庫,傳統市場,甚至多貪幾步路,也可以往行腳遠處挑一片霧水嵐山,坐身畦畦相連的林莽。甚至走到岸堤邊看海潮起落,點上一根煙,把塞不進肺泡的白煙噴到老遠,讓急墜的紅太陽敷上一層飄墜的詩影。

綴合秋冬的季節,日落了搔弄一徑風聲從谷涵深處盈盈祭響,我一抽腳底打涼,右腳塑膠拖鞋翻成了烏龜仰,腳趾頭點尖季節敏感,稍稍一下子瑟縮,又伸展開來貼地感應,知心我踩伏的這一片土地與之念念共存。

而她仍然穿習慣那一件白T,胸前一條浮水印黑字:Je ne sais quoi。她說:字面直譯,我不知道什麼。像那一天,我起得特別早,窗外霽雲繡染,染上了五月梅。窗前滴滴漱雨,推開門,門外站著穿一慣白T的她,揹一隻紫玉紅無款肩側背包,包包的皮繩上結著一條秋香色軟綢絲巾,手腳無顏無彩開展,只一把拎在手裡的三摺疊傘略盡花色。水洗過了的臉依舊油醉,像窗外滴落的梅雨濃濁了密雲沈厚。問她,她說:我不知道什麼,解釋不來。其實,我問的是她腳上那一雙FENDI涼鞋,載一個人情愁不解,只好縱馬水泥叢林,踩一踩這個季節才有的五月梅。

有時候我會陪著她的FENDI從歲月的白堊紀走往另一個歲月門籮,那個要用微渺的瞳眼放大所見的侏儸紀,如同橫走歲月時,平移了童年臆想。有時候我們又會便宜行事,到走沒幾步路的街頭轉角,在平野街景交錯的玻璃窗內喝一杯拿鐵,說來來回回心中底事。有時候FENDI不在了,我就一個人,兩隻塑膠拖鞋,一路行乞遙遙風色,把自己藏進去無縫的城的邊界。我不在了,她就在事後的記述中描繪她一個人的行旅。

我和她都喜歡用兩隻腳行走人生。她問我,像這樣,一個人或兩個人會走到什麼時候?也許會走到剩下一個人孤獨,累了的時候吧!會走到她換穿另一雙不是FENDI的涼鞋,然後我會問她,她回說,Je ne sais quoi,我不知道什麼。那個不必問,不必說,不必清楚的哪一個年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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