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精打細算和我如何相處。臨約定前十分鐘約會當機,她給的理由猶如事後丸安定一時人心,說來了一通電話湊齊圍城,缺一不可,這麼江湖道義的她怎可見色忘友?結局就是獨留一人青窗,等著被愛。
她心思巧慧,偶而也會腦筋短路。當時的我正站櫃大廳接待,一樓的玻璃門開開關關,流籠綠女紅男。二樓中餐廳忙歇過了午餐尖峰,差不多時間午時兩點三刻,一路排延從大廳鋪到中餐廳門口的棗紅色纖維地毯,她走下樓踱踱厚織的毯子,對流午后空氣,踩一拍間一拍鞋跟節奏,抓耳朵回音。到櫃檯出納點交對帳完畢,折回來時路,又一次秋波頻送,烤熟了架上鴨子。
她穿一條鬼洗牛仔短裙,一件亞麻碎花粉紫無肩背心,搭上顏色更淺的粉色薄外套披露風中。一隻手抓緊肘彎,摩肩併影走幾步琉璃香榭,鬆開手,落單一個人擦肩陌生男女,聽說手機吟亮有神,忘了我一個人等在十里亭外。問她:「 妳忘沒忘正跟誰約會?」她一臉無辜:「 你囉!要不然?」
看了晚場電影,走經過國父紀念館,兩個人對看一眼不話多餘,捥緊手轉進園區。繞一圈聽說長得很像IPhone6的水池, 池子裡月影沈魚,她找了個平沿水泥檯子坐下來,我也要跟著坐下,她拍一拍牛仔短裙說:「 你躺這裡。」
這是愛情絕版前的最後一次歷練,或謂修行也該。當雁落沙坪,麗姬轉眸子獨戀心扉,流浪不再藉口,妳就是我的天涯海角。
等洗褪了頭髮顏色,想不起來當時如何結局,仍然一幅美麗的斷垣殘壁。以一夜苦茗,回味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