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妳了,美麗的女人。剛剛聽了平路講述馬奎斯“百年孤寂”裡的愛情。說她在唸數學系,拿數學公式換麵包的日子裡,用文字代換阿拉伯數字、符號,創造了一組文學的數學公式:以時間作為分母,愛情作為分子,當時間趨向無限小的時候,愛情的可能性就會趨向於無限大。說愛情(指的是Romantic Love)的發生是一次時間的意外,意外的瞬間就產生了愛情。這和湯舒雯講百年孤寂裡的“情動”,或因角度取捨而有不同,但都是被觸動情緒時,喚醒了心底那一個真我。聽平路講百年孤寂的時候,七點多的陽光已經燒旺旺一盆火爐,汗水浹胸浹背不停的往下涔,聽得專心卻不夠專情,轉念間一個Random moment :一個得道高僧坐在佛堂高椅上正在為佛堂下善男信女眾生講佛的因果。佛堂外烈日高照,佛堂裡檀香繚繞,偶然也聽得到幾個木槌敲魚陀笨笨的撞擊聲。講道講到一半,高僧慧眼通神炯炯的目光忽然間就閉了起來,此刻眼觀鼻,鼻觀心,高僧皺了皺鼻頭,確定香煙飄縷裡藏了一絲人間暗香。高僧入定,閉著眼睛想了又想,這一股香味怎麼會如此熟悉?彷彿是從早成了廢墟的泥牆瓦巷裡嗶嗶剝剝記憶被挖出來了的。高僧想了好久,雖不改法相,仍然抬起白眉掃了一遍底下泛泛生輩找一個眾裡尋她。舉目游光,很快的高僧就找到了香味之暗源,那是一個被時間定了格的女子,盤高了長髮作成繭,眼裡安靜無他,兩腿交坐,如一座不曾被時間干擾的座鐘,就在佛堂左旋的角落裡。接下來高僧和女子之間這一段塵緣怎麼了事,也許會在下一場白日夢裡見分曉。等妳結束了假期回到狗窩,揣穩心思想要一番人事,拾掇書頁朗誦脫胎自漢體形音義的大和語文,操舊業鼓棒鼓皮時,窗外日頭烈烈,夏蟬擾攘,淨心如何安座妳的骨盆,可以在靜日裡安頓心情,備便妳下一次的飛行。很奇怪的,我像是躺在妳的腿上看著妳飛,如此貌離,如此神合。就像我現在看不懂的妳,是抽離了時間距離之後就無法清楚界線的妳、我?或是彼此不必言說,等時間刻出距離來,再埋進去,安安靜靜的一個妳,和另一個和妳交錯過的我?像是那裡,我們曾經路過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