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箱裡躺著的是E在去年底留下來的一封信札,信的字裡行間無雪,卻是字字映紅,是否E的文字呼應了季節,從一片漾綠轉成黃弱又一筆神來抹上了一點紅。讀E的信不爭長不論多短,磨字邊敲時間滴答,不知不覺鴨子煮熟已經過了七個年頭,心頭炙火,愛的仍舊是E隔靴字裡,摸著無所謂卻始終撓不著癢處,一派的浮世,用的是肉筆。已經記不太得E當時有幾個樣子,就只記得E說的陀螺轉身,凡因早承自E還在學校唸書的時候,除了靠一張嘴吃學中西,也沒荒廢了一雙天生跳舞的腿。E每次說到了那個時候忍不住就眉飛色舞起來,況況仍是舞台上的一朵花。舞台上E跳的是一隻陀螺,生活的現況E舞的是另一隻無形操我,我無時無刻都在無形中打轉的陀螺。常常,E摸著剛剛由黑翻白的天際線,摸出了家門,摸上了早班公車,摸完了學廬堂課摸回家,天空早已挽起雲袖落下來滿城的星圖。E說累死了,打馬虎眼靠樑的算珠,再無隻言。往時歷歷是與E隔差了經緯,看E忽焉在東忽焉在西,算時間換算彼此之間距離的誤差。等算準了還抓不到,這才知道E說的陀螺不是一則寓言故事。對折了年線之後E已經是年前舊事,之間不再春夏,就像E留在信裡的顏色:一眼望過去大堰川就是嵐山了。E靠樑的數字是:下五進一山海河,兩千多公里。而這個時候空白,看的不是E,每一條經緯線都只是E的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