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突然間停了下來。除了電梯車廂的頂燈還亮著,車廂門上顯示樓層的小燈全都失靈了。眼睛還記得樓層燈號是在閃過8的數字之後,車廂下墜的速度變還是沒變,總之,感覺到身體被突然的加速度撞了一下,就完全失去了座標方位,只剩下車廂頂危危顫顫,不太靠得住的一盞燈源依靠。也不太確定車廂內的空氣還在不在流動,眼前的景象像是被時間凝住了,耳朵聽得到的,除了不太規律的心跳觸動著過敏性耳膜,還有因為怕空氣會不會越來越少而越加急促的呼吸頻率。就在還不確定電梯會停下來卡在半空中,還是會像KTX高鐵列車,被感染了病毒或是在幽閉的車廂中被誘發了高敏神經質,讓一切變得不受控,而失速了。當下意識到至少電梯是停住了沒有繼續再往下墜,舉起右手就要去找門邊的紅色緊急按鈕,找到了正要按下去,突然間車廂內的燈光就全都熄掉,同一個十分之一秒裡,也很真實的感覺到手指頭正好壓在另一根手指頭的上面。沒忘記電梯在12樓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住在12樓的蘇走進電梯,和蘇眼睛碰到了眼睛,不熟稔也不避諱,蘇輕輕提了提嘴角,眼睛卻藉故溜走了。從12樓往下直到一樓大廳原本是一段緩速,但是足夠編劇一部小品的短暫旅程,等到電梯急停卡在半空中,故事的開頭等不到結尾,每一幕都像是一個個吹了就跑,跑了就破掉的小氣泡,摔在地板上,等下一秒跟著電梯車廂一起墜落到無知的底洞。蘇把手抽了回去,留下來的另一隻手按了按紅色按鈕,看不清楚蘇的表情,可以確信的是蘇正和自己一起在等對講機喇叭傳來管理員的回聲。不知道等了幾秒鐘,又或是超過了一分鐘,對講機喇叭依舊安靜得像是已經擬好了策略,準備放棄一線陣地亞速鋼鐵廠。這個時候蘇的聲音從黑洞飄了出來:”我們在哪裡?”這是第二次聽到蘇說話。上一次聽到了蘇,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了。電梯在12樓暫停,電梯門打開,看了不知不覺就會打開記憶的貓眼,清清楚楚記得那是蘇的眼睛。而知道蘇是蘇不是別的百家姓,也是在得知蘇的眼睛訊息時,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從門外追了進來一聲嚷嚷:”蘇~”蘇的名字被關在電梯門外,遺失了;蘇是蘇不是別的人,也像記憶的印刻,成了海馬廻編輯兩個人的遇見。之後一個多月的時間,幾乎不再遇見到蘇,搭電梯就像搭公車,往上往下經過12樓不見蘇招手,電梯就過站不停了。蘇問也不是問:”我們在哪裡?”勾串起來劇情當時瑪拉和團友在滑鐵盧橋散步,聽到警報聲響起,躲到火車站內避難邂逅了羅伊。就答也不是回答:“滑鐵盧橋!”嘴巴沒說,心裡想著。時間在黑暗中慢慢的往前爬,眼睛看不到眼睛不知道距離多近,耳朵聽到了蘇的呼吸聲吹過耳籬卻是敲著心跳,敲得耳廓敲出了燒燙的痕跡,直到電梯車廂頂燈重新亮起,車廂內的風扇賣老命嘎啦嘎啦的喘起來,電梯晃一下回到跑道又緩緩往下滑行。到了一樓大廳,電梯門打開,在門外等著的是維修電梯兩個師傅和管理室的曾先生。蘇先走出電梯門,走兩步回過頭來勾著讓人迷惑的嘴角像是走在滑鐵盧橋,那一彎淺笑更像是泰晤士河,要經歷過戰事,淒美又破碎的,一次車間的事故。